雨砸在公交站的铁皮顶上,像无数只手敲打着棺盖。林然缩在角落,抖落伞上的水珠,目光无意间扫到地上一团污迹。那是一张婚纱照。新郎的笑容僵如石膏,新娘的脸却像被泪水冲刷,模糊得只剩一双幽深的眼。猩红的纱裙在照片里鲜艳得刺目,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谁会丢这种东西?”林然嘀咕,嗓子干得发涩。他翻过照片,背面墨迹晕开一行字,歪歪扭扭,像有人用指甲刻的:“找到他,否则,死。”神经病吧?他嗤笑一声,随手塞进口袋。可抬头时,雨幕里晃过一道红影——纱裙飘动,像风中摇曳的火焰。一眨眼,又空无一物。风停了。他的呼吸却停不下来。公交车姗姗来迟,车门吱吱作响地打开。林然上了车,湿鞋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泥印。他坐在最后一排,掏出手机想刷刷视频,可屏幕刚亮起,车厢的灯全灭了。黑暗中,耳边响起一阵低低的哼唱——婚礼进行曲,断断续续,像从水底传来的回音。“谁在放歌?”他喊了一声,嗓子紧得发不出音。没人回答。前排的乘客纹丝不动,像雕塑。他低头,手抖着掏出口袋里的照片。借着手机的微光,他看见新娘的嘴角微微上扬,像在笑。车猛地刹住,林然撞在前座上,手机摔在地上。灯亮了,乘客们转过头,眼神空洞。他爬起来捡手机,却发现照片不见了。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女声,低沉又阴冷:“你会帮我找到他,对吗?”
林然回到家时,已经快午夜。雨还在下,窗户被风吹得咔咔作响,像有人在敲。他脱下湿透的外套,瘫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那张诡异的婚纱照。“估计掉车上了。”他安慰自己,揉了揉太阳穴。可那女声,那笑声,像虫子钻进耳朵,怎么都甩不掉。他洗了个热水澡,试图让自己冷静。浴室镜子蒙着一层雾气,他随手抹开,却愣住了——镜子里的人脸颊上多了一道血痕,细长,像被指甲划的。“什么鬼?”他摸了摸脸,指尖干干净净。镜子里的血痕却还在,鲜红得刺眼。他关了灯,钻进被窝,强迫自己闭眼。可刚睡着,梦就来了。一片浓雾,灰白得像死人脸。他站在一条长街尽头,远处传来脚步声,缓慢,沉重。雾气散开,一个红纱女走了过来。纱裙滴着暗红的水,拖在地上,像一条血蛇。她停在他面前,低头,脸藏在纱后。“你见过他吗?”她的声音像冰碴子,刺得耳膜疼。“谁?”林然想退,可腿像被钉住。她抬起头,纱裙下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深渊。“他背叛了我。”林然想喊,却发不出声。她伸出手,指甲尖得像刀,朝他胸口抓来——他猛地惊醒,冷汗湿透了背。床头灯昏黄,房间静得像坟墓。他喘着气,摸向枕边,却摸到一绺湿漉漉的黑发。“操!”他跳起来,黑发滑落在地,像活物般扭动。他抓起手机报警,可拨出去的那一刻,屏幕黑了。黑暗中,床尾多了一道影子。红纱飘动,低语响起:“你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