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锋冷笑一声,拇指顶住刀格向前一推,三尺寒刃瞬间出鞘过半。
金属摩擦声惊得城墙上的守卫倒退半步。
“我再说一次,速速打开城门!”
“若贻误军机,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小守卫,还保不保得住项上首级!”
“吵吵什么!”城墙上突然走来一名穿紫色锦袍的中年男子。
来人身材瘦小,留着一对八字胡,拇指上戴着一枚羊脂玉扳指,被把玩得泛起光泽。
守卫见了此人慌忙垂首,腰身几乎折成直角:“慕容管家,您怎么来了?此地风大……”
慕容管家到守卫近前,抬手甩出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捞油水,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守卫一边脸迅速肿起,嘴角渗出血丝,却不敢有一丁点意见,依旧弯腰陪着笑脸。
他不过是个看门的,人家可是被主家赐姓的忠仆。
身份悬殊,哪里得罪的起。
慕容管家正欲叫人开城门之际。
目光随意往城下一瞥,结果眼瞳骤然收缩,改变了主意。
他能当上管家,全凭眼力,做事称主家的心。
家主好女色,而下面三女,容貌皆极其出众。
倘若将此三女献上,家主必定愈发重用于我……
想到此,慕容管家眼中泛起精芒。
……
下方。
晏宁有些急道:“咱们时间不多,要不先交钱进城?”
“不成!”一旁儒家弟子剑眉倒竖,“如此岂不助长歪风邪气!”
晏宁叹气一声,纤细手指无意识绞着缰绳。
目光望向李通明,她想听听后者的意见。
她自然也是气不过这些世家作派的。
可两相权重取其轻,这也是权宜之计。
“那我御剑将觉非送进去,从里面把城门打开?”云渺杏瞳忽闪,朝众人道。
觉非沉默不语,实际上以这城墙的高度,他纵身一跃,便可翻进去。
“没用。”一旁的法家弟子摇头,“现在已经不是进城的问题。”
“即使能进城,那些世家若不配合,咱们干什么都会受阻。”
“咳咳……”城墙上响起那慕容管家的声音,“想进城可以,你们先退后三十步,让那三个女的先进。”
“待我将她们验明正身,确定没有问题,你们才能进城。”
三女蹙眉。
对方的龌龊心思已经写在脸上。
即使不是如此,也绝非他说的那般轻巧。
“大人,只三十步距离,不若等他们开城门,我趁机带人冲进城!”踏霄营百户在李通明身旁道。
“不必。”李通明走到城门下,“我只问一次,这城门开还是不开?”
慕容管家冷笑:“不开又能如何?”
“好!”李通明不再废话,轻叩腰间黑尺。
十门机关炮台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慕容管家双眼瞪大,意识到不妙,正欲开口。
却见那人抬手一指,“开炮!”
十门炮台瞬间点火,漆黑炮口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暴躁火龙轰然出膛。
伴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
青铜包裹,铁汁浇筑的城门,被瞬间轰碎。
炮弹出膛的尖啸,响彻云霄。
整座郡城的人都已听见这声巨响。
慕容管家一屁股跌倒在地,面露绝望,“大事不妙啊……”
火炮属于大晏头等凶器,能有这般东西的,岂会是寻常之人!
他这次怕是要完了。
先前那名被他扇了一巴掌的守卫,见此情景,嘴角隐隐向上扬起。
霍临锋见城门被破,心头一时说不出的畅快。
大和尚觉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李施主此举,实乃迫不得已。”
晏宁小嘴微张,说不出的惊讶。
墨家弟子这么勇吗?!
儒家和法家弟子则紧皱眉头,只觉此举有诸多不妥之处。
与此同时,城中世家后知后觉派出人查探。
百姓们也纷纷走出家门,朝外张望。
“入城。”
随着李通明一声令下,两百踏霄营骑兵,开始陆续进城。
片刻过去,城中世家已尽数收到消息。
郡城正中心的慕容府最先有了动静。
正在书房鉴赏字画的家主慕容轲手一抖:“你说多少?两百骑兵?”
他一把攥住报信下人的衣襟,枯瘦手背青筋暴起。
见下人哆哆嗦嗦点头。
他大吼一声:“那还愣着做什么,备好金银。还有,让十三房都换上薄纱短裙!”
类似情形还发生在同为士族的孙家、张家中。
这三家乃虎泉郡最大世家。
家中不乏有入朝为官者,可谓是极有权势。
李通明等人刚入城不久,正欲前往郡府,三顶织锦马车忽从远处赶来。
随后身着华服的三家家主从轿上走下。
三人满脸堆笑,将李通明等人拦下,一顿自报家门。
“几位,有事?”李通明高坐在雷狰马上,斜眼看向几人。
“有事有事,大人可否移步到府上……”
李通明冷硬打断:“不必,几位有什么话,不妨就在此地说出来。”
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三家家主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身穿墨绿锦缎长袍的慕容轲顿了顿,走上前,同时朝身后一挥手。
先前城墙上的那名管家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慕容轲抬手掐住管家咽喉:“你本是城外流民,三十年前大雪封山,是谁赏你口热饭吃?”
管家双膝跪地,额角渗出冷汗,口中挤出虚弱气音:“是,是前家主和主家慈悲……”
“你不念恩情便罢,为何还敢私自做主,紧闭城门不开?!”
“是小人,小人利欲熏心……”说这句话时,管家脸上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既如此,当以家法处置。”慕容轲从腰间取出一柄短刀,看向管家,“将舌头伸出来。”
管家眼神愈发恐惧,却不敢不从。
慕容轲脸上未有丝毫同情,冷冷道:“背主者,割舌!”
随着噗嗤一声,鲜红血液止不住的涌出,管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围观的百姓慌忙捂住孩童眼睛。
卖炊饼的老汉被惊的失手打翻陶瓮。
“拖下去喂獒犬。”慕容轲掏出丝绸巾帕,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开始仔细擦拭。
一个没了舌头,不会说话的仆人,留着还有何用。
李通明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身后众人亦是如此。
慕容轲笑呵呵看向李通明:“对了,还未问过大人名讳?”
“李通明。”
当啷一声,慕容轲手中的匕首坠地,脸上笑容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