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翻起沙土,蹄声在焦土上敲出鼓点。
李通明一行十二人,策马向被污染之地赶去。
路上,众人趁机各自介绍起师承来历,姓甚名谁等信息。
方便等下遇见邪祟,互相有一个基本了解。
除去李通明两兄弟和两名医家弟子外。
剩下八人,都是正统兵家出身的军中行伍。
没太多可说的,兵家素以沙场万人敌著称,几乎没有短板。
“在下曲沅。”着青衣的医家弟子,唇角弯出弧度,向众人开口。
与她并驾齐驱的杏衣少女也垂眸道:“崔蘅,我二人皆是刚从稷下学宫卒业不久。”
两人都是女医师,戴着半透面纱,说话轻声细语。
对比其他修行路径,医家女弟子居多。
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
只因其他修行路线大多只收男子。
如儒家、法家、墨家等。
至于原因,前两者不必多说,修为再高也无法入朝为官。
后者纯属收徒苛刻,毕竟墨家多为性格古怪刁钻之人。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些也只是放在明面上的说法。
之后轮到李通明自报家门:“墨家,李通明。”
听到他出身墨家,着青衣的曲沅,脸上莫名闪过轻视和嫌弃。
不过李通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她一时想不起来,便没有再在意。
众所周知,墨家弟子前三境是战五渣,而第四境又太过稀缺。
这人看着年轻,自然不会是四境机关师。
自我介绍时,八名兵家高手由于知晓李通明是四境机关师,便不好自暴修为。
而李通明见众人都未说,便也没有多此一举。
主要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之后和邪祟撞上,他一个机关师也很难和其他人配合。
机关师机关师,主要是和机关配合。
马背上,曲沅勒住缰绳减速,半侧身子贴到崔蘅鞍前,发出轻嗤:“墨家的……等会离他远点,别被他拖咱们后腿!”
崔蘅听后,下颌不由绷紧,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嘴唇微张。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选择将嘴抿成一条直线。
见状,曲沅鼻翼抽动,轻声冷哼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
这时轮到二弟介绍。
坐在李通明身后的李行川,声音平淡,情绪内敛:“儒家弟子,李行川。”
后方,曲沅的眼眸倏然亮起。
先前看此人打扮,她便觉着对方可能会是儒家弟子。
未成想还真被她猜中。
曲沅策马挤上前,声音轻柔:“李公子放心,若你受伤,我定会尽全力为你医治!”
李行川眉间一拧,总觉着此话听着有些奇怪。
他本不想理会。
可犹豫片刻,还是朝对方颔首,以示回应。
李通明则皱眉扫去冷眼。
咒我二弟?
……
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去。
众人踏入被污染的黑色土地范围,空气瞬息变得灼热,难闻起来。
处于队伍最前方的李通明忽地勒马,身后一行人速度也跟着锐减。
骑马是个体力活,队伍里的两名医师有些落后,需得等一等,避免等会脱节。
等待期间,李通明目光凝视向前方。
虽然地形开阔,看着没什么危险。
但终究算是进入污染圈,需得时刻小心戒备。
行进速度也不易过快。
由于五十队人马是从不同方向驰援。
路线不同,分散严重。
所以此时四下也看不见其他人影。
过了会,后方两骑出现在视线中,约莫五息时间便可跟上。
李通明朝身后抬手,发出声音:“三三阵型,弓手压两翼。”
话音方落,八名兵家高手便已交换眼神。
铁甲铿锵声中,战马嘶鸣着交错换位。
最外侧两人反手取下背后牛角重弓,动作整齐得仿佛共用一具身体。
八人在军中职位最低都是百户,可还是愿听从李通明调配。
只因被抽调前,军中主将早已对他们叮嘱过,此人是墨家四境机关师。
军中是为数不多有墨家在的地方。
毕竟神机营中的军械以及一些机关部件,都需墨家弟子才能维护。
虽说白虹州这三郡距京城较近,故而也未配备神机营。
但兵家之人都需定期到边境轮换,自然也就对墨家弟子相对了解一些。
更何况,李通明还是大儒裴让的副手,现在又与他们一队,修为也比他们高。
指挥他们,他们自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时,队伍末尾的曲沅,后知后觉,才发现前方人马速度骤减。
她赶忙用力扯住手中缰绳,惯性将她发间玉簪甩出半截。
战马堪堪刹住,没有与前方相撞。
曲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慌乱和迁怒:“瞎指挥什么?你一个墨家弟子,莫非还懂排兵布阵不成?!”
虽然她刚刚有些走神,但李通明下令时双方距离不远,她还是听到了的。
身旁崔蘅急忙驱马靠近:“曲沅,慎言!”
“戒备!”李通明却突然低吼一声。
只见不远处地面上的腐土突然震颤开裂,并朝众人的方向延伸。
污浊瘴气如毒蛇吐信,自地面上的缝隙里渗出。
“退!”
众人意识到不妙,立刻驱马掉头,握紧缰绳快速撤离。
下一刻,只见方才众人所站之处,有密密麻麻上百条肿胀树根,缠绕着数不清的牲畜头骨,破土而出。
只见这妖不妖鬼不鬼的东西,全身满是脓血般的黑红泥浆,不停往下滴落,落在地面后,散发出冒着黑烟的臭气。
八名兵家高手,反应迅速,手中真气凝聚,抬手弯弓搭箭便是一轮齐射。
箭矢应声射出,稳稳命中。
包裹着真气的箭簇,在怪物身上引起一阵刺啦刺啦类似灼烧的声响。
可最终造成的损伤却微乎其微,箭矢转瞬便被吞噬,化为躯体的一部分。
兵家真气对其不见效,眼前这怪物不是邪祟,还能是什么。
邪祟没有实体,若有,也只是附着物罢了,随时可弃。
等到这头邪祟终于完整立起,从地里爬出,三丈高的类人身躯上,能看见一张张嵌在树瘤间的人脸面孔。
它身下无数树根,以诡异的角度绞合成躯干,行动时尾部拖行着与土壤黏连一起的根系。
这些根系深埋地下,可不断汲取着土地中的精纯营养,用于修复附着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