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下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个铜板,十个铜板可以买到一只活鸡,经过张平和饭庄的烤制之后,一只鸡以十六个铜板的价格卖出去。
赚来的六个铜板之中有三个是胖掌柜一家的工钱,剩余的三个铜板之中,留下一个作为扩大生意的成本,其余的则是存起来,补贴给发难峰。
这是张平和做出的补贴计划,但当计划说出口的时候,张平和便发现了师父那如同锅底灰一般的脸。
陆昭掰着手指计算,假设张平和的生意一直稳定,每日可卖出十五只鸡,平均每只鸡存下两个铜板,那么一个月下来就是九十个铜板可补贴至发难峰,就算是一块下品灵石吧!
每个月一块下品灵石的补贴速度甚至比不上赵昱寝宫之中专门负责倒马桶的小厮的月钱!
这点钱甚至买不到宗门内售卖的一杯仙酿。
而张平和这孩子也是太过实心眼,除了肉品赚上一些钱之外,其余的皆是按照原价卖出。
于是这客户定位原本就是城镇之内普通百姓的饭庄更是赚不到什么钱,有时甚至还要倒贴给胖掌柜一家一些铜板。
毕竟人家也不是来义务劳动的。
“不行!必须要进行改变!”
陆昭一拍桌子,准备将张平和的饭庄做出改动。
“这些个粗制滥造的菜品就不要再进行制作了,改!回头我给你一份菜谱,把店里的菜品改成菜谱之上的菜品,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客源的问题。酒和小菜也需改变!酒嘛......想想办法从宗门内买上几坛仙酿,然后再去远一些的城镇之中买上一些上好的酒水,要么就不卖,要卖就只卖精品!你这现在卖的酒跟水一样,喝多了不醉,倒是着急上茅房!”
陆昭站起身来,毫不留情的吐槽着大弟子开设的饭庄。
“另外这个招牌做的也是毫无新意,改,就叫平和饭店,把名号挂出去,这样才有辨识度,才好宣传!”
陆昭毫不客气,倒是听得张平和一阵发愣,这么做下去,恐怕用不了三天的时间就会被宗门里的执事发现,那么自己整个峰头就将会面临极大的惩罚!
“不用去管宗门那边的想法,你们三个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去改,宗门那边我去找掌门师兄谈!”
陆昭摆摆手,将最重要的事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竟是要求张平和现在就在饭庄的门口挂上歇业的牌子,整改从现在就开始!
留下弟子三人在此地商议究竟如何整改,陆昭却是踏上了云头,准备回宗门商议此事。
在陆昭看来,自己和弟子们既不偷不抢又不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是自食其力的要挣出一点点钱财补贴发难峰艰难的生活,宗门内部应当不会对此事太过追究。
说起来也是,弟子们跟着陆昭仙长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头,看看别的峰头,哪个不是房屋齐整,只有自己发难峰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主屋既是会客厅也是自己的卧房,而东厢房则是住着三位男弟子,西厢房则是仓库加上柳笑语的闺房。
什么练功房,什么炼丹房,这些都没有!
一番比较之下,陆昭只觉得对于弟子们太过亏欠,这次这平和饭点一事必然要成,否则自己将无言面对自力更生的弟子们!
如此想着,陆昭已到达山门处,被两名执事弟子拦住了去路。
倒不是因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陆昭道长,而是因为山门处拦下了一位自称是陆道长故人的访客。
访客已被拦在山门处一天,因陆昭先去参加宗门大宴又去参加阵法论道最后直接溜出山门,所以执事弟子前去发难峰询问并未寻到人,只能将这访客拦在山门处,等发难峰有人回来再做打算。
从天朦朦亮到天朦朦黑,那人就蹲坐在山门石柱底下,双手揣于袖中,不吃不喝不言语,等待着执事弟子的通禀。
陆昭落下了云头,缓步向访客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昭只觉得面前之人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知是不是陆压那老家伙假扮的访客,以争取与陆昭的二次交锋。
“可是陆昭,陆道长?”
那人的声音有些急切,话刚说完肚子便发出了一声哀鸣,看来是饿的厉害。
竟然是位女性!
陆昭微微有些发怔,这......难道是陆昭仙长游历之时欠下的情债被人上门来讨了?
“正是我宗发难峰峰主,陆昭陆道长!”
执事弟子开口介绍,接着便回头悄悄的向陆昭解释道:
“师叔,这个女孩双眼失明,每每山门有人经过之时都会问上一句,所以弟子才会开口帮她辨认。”
陆昭收回了想要责怪执事弟子多事的心思,再次看向面前这女孩。
只见女孩身上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颜色的长袍,头发乱糟糟的,脸蛋上也尽是灰尘,脚下踩着一双已经破烂不堪的草鞋,双眼虽然睁着,却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神采,只是呆愣的直视着前方。
“我是陆昭,不知姑娘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陆昭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开口问道。
女孩脏兮兮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有些欢快的站起身来,俏生生的问道:
“果然是陆道长,您的声音我记得!您还记得阿芜吗?”
阿芜?
陆昭一下子就回忆起了这个名字,并非是陆昭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而是下午在笑语的提醒下刚回忆起这段往事。
那日在带着笑语回山的途中偶遇一铸剑师,当时从铸剑师独特的铸剑手法中似乎感应到了天道之力,于是便将身上所有的财物尽数交出,并且还向前来接应的起难峰峰主吴迪借了一些才凑够自己要铸神兵的钱。
那铸剑师叫什么自己忘了,但是他那活泼可爱的女儿自己倒是记得清楚,女孩名为——阿芜!
只是......
陆昭仔细辨认,终于在阿芜的脸上找到了铸剑师女儿的模样,只是昔日那活泼的女孩此时却失了神采,双目的失明似乎带走了女孩生动的活泼。
“贫道当然记得阿芜......”
陆昭笑着回应了一句,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若要陆昭询问阿芜的双目是如何失明的,陆昭做不到,但陆昭也做不到对此事不管不问。
“嘻嘻,如此便好!阿芜此次前来是为了爹爹的遗愿,您当年定下的长剑,爹爹在临终前铸好了,阿芜给您送过来!”
阿芜笑嘻嘻的掏出一个储物袋,也无法分辨陆昭的方位,只能双手将储物袋高高捧起,等待着陆昭自己去拿。
“遗愿?阿芜......你爹爹何时去世的?”
陆昭心头又是一震,铸剑师去世,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孩是如何跨越千万里寻到九难宗山门的?
“爹爹三年前去世,走之前嘱咐阿芜一定要将陆道长的剑送到,于是阿芜就拿了这剑,一路摸索着往九难宗来,好在阿芜身上有当年陆道长赐下的护身符,否则这一路不知将要遇到多少的艰难险阻。”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在脖颈上掏出了一块已经破烂不堪的玉符,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九难宗三个字。
“走,跟我回山,吃点东西再细细的说!”
陆昭忍着有些发酸的鼻头,一把扯过阿芜的胳膊,唤下云头。
阿芜依然是甜甜的笑着,任由陆昭拽着自己踩上软软的云层,手紧紧的抓着陆昭的袖口。
什么平和饭点,什么要从掌门处拉来一笔投资。
陆昭将这些事完全抛到脑后,独自驾云向发难峰飞去。
飞到一半陆昭才猛然惊醒,发难峰贫瘠,并没有现在女孩最需要的衣物和食物,于是调转云头,向着最为熟悉的留难峰飞去。
刚在留难峰落地,一个冷脸小萝莉便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了陆昭的身边,目光幽幽的看着陆昭拉着阿芜的手。
“晴儿啊!你师父在吗?”
陆昭像是被何晴的目光灼伤了手一般快速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淡定的问留难峰大弟子何晴。
何晴的目光依然盯着阿芜,在陆昭缩回手之后,阿芜竟然十分精准的抓住了陆昭的袖口,抓的紧紧地......
“回禀师叔,师父在难首峰参与宴饮,一时半会回不来。”
虽然目光如火,但何晴的语气还算平淡,只是嘴里说着回禀,脸上的表情却是又冷淡了几分。
“这就好......这就好......”
陆昭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松了口气,认为只要秦怡不在就好,也不知若是抱着此等心思,为何要将阿芜送到留难峰来。
“师叔,深夜带着如此一位......仙子来我留难峰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这是我一位故人......之女,长途跋涉而来,还请师侄能带她去梳洗一番,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再吃些饭食。你也知道,师叔的发难峰没有这些东西,这不就来麻烦你们峰头了嘛......”
陆昭本想说故人,但看看何晴的表情,愣是拐了个弯说是故人之女,接下来的话可谓是笑里带着哄,全然没有自己是师叔的自觉。
“屋后是温泉,你自己去,我给你准备衣服。”
何晴听完陆昭的话,转身就准备去寻几件自己不穿的衣服,却被陆昭再次叫住,何晴强忍着怒火,十分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看着笑容堆了满脸的帅气师叔。
“晴儿......还得麻烦你带着阿芜去,她......看不到东西。”
陆昭原本想说双目失明,但又觉得对阿芜不尊重,于是便换了一种十分委婉的说法。
阿芜却是松开了陆昭的袖口,大大方方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笑着说道:
“晴儿姐姐,阿芜是个瞎子,还请您帮阿芜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