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全城戒严。
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马四处搜捕阉党余孽魏廷。
要寻回副千户肖子仪。
于是满城皆知。
阉党余孽魏廷绑架了杀魏阉的大功臣肖子仪!
而肖子仪此刻却躺在周妙彤的怀里,任由那双柔荑轻按头部穴道,舒服得不行。
梅元风和苏傲晴则左右分坐着给这位肖大人按着腿。
至于含玉。
则缩在被窝里不知做什么。
“妙彤姑娘会的挺多?若是我弄到特赦文书,不知妙彤姑娘,是否愿意跟我走?”肖子仪闭着眼睛,状若随意地问道。
一时间寂静。
梅元风和苏傲晴对视的一眼中有莫名惊讶的深意。
就连缩在被子里的含玉都顿了半晌。
周妙彤凝视肖子仪的年轻脸庞,愣了好半晌,才调整回心思,“若是大人只能弄到一份,那妙彤如何面对三位姐姐?”
只有身处这教坊司中。
才能知晓。
外面的自由生活有多可贵。
教坊司贱籍女子,不得嫁与良人,不得以钱自赎,不得离开所在。
每日能做的便是以身侍奉恩客。
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周妙彤这般能取得些恩客怜爱。
大多数都是身上带伤。
在女子看来,这里何尝不是人间地狱。
而那纸特赦文书便是通天阶梯。
“假话!”肖子仪眼都没睁,便笑着评价道。
周妙彤心中一惊。
但还没开口。
就听这位年轻大人继续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今日你那相好,便难逃死路一条,若是你求我,他尚有一线生机。”
周妙彤还以为他在诓骗,摇头笑道,“大人说笑了,妙彤全身心都在侍奉大人,哪来的相好?”
肖子仪轻笑着摇头。
没有再说。
他本来就是故意给周妙彤留个钩子。
自己求来的和别人送上门的终究是不一样。
他要周妙彤的人,也要她的心,这样才能更好地拿住她那位妹妹。
毕竟那可是崇祯白月光。
可以成为比老陆更硬的靠山。
……
这边肖子仪还在和周妙彤腻歪。
另一边。
严府大门前。
近百位校尉严阵以待。
骑在马上的张英和卢剑星同处于一顶轿子前侧。
张英扫了一眼身边这个有意冲击自己地位的新任百户卢剑星。
大声说道。
“今儿个,我们按名册捉拿阉党严佩韦。赵公公亲自压阵,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卢剑星看了一眼身后的轿子。
显得十分低调。
从昨夜到今儿白天,卢剑星借着肖子仪的失踪发挥,倒也颇有几分威势。
但比起老资历的张英还是查了些许。
东缉事厂提督公公赵靖忠亲至。
他也只能听吩咐。
“卢大人,不妨你进去看看?”张英笑呵呵地问道。
“听说这位严佩韦严大人是都察院佥都御史,还是金刀门的门主,张大人想让我进去做什么?不若摆开阵仗冲进去拿人!”卢剑星不动声色地婉拒。
张英冷笑一声,却没回应,反而是身后那顶轿子里传来声音。
“卢剑星,咱们只捉拿严佩韦一人,冲进去干做什么?满门抄斩嘛?”赵靖忠笑呵呵地说道,而后撩起轿帘看着卢剑星,“先礼后兵,你还是先进去瞧瞧吧。”
“是。”卢剑星再推辞不得。
狐假虎威的张英大声对着周围的校尉说道,“怕什么!一个金刀严府的名头就把你们吓成这样?锦衣卫办事,谁特么敢拒捕!”
一边说一边瞥向卢剑星。
几日不见。
张英这指桑骂槐的功力倒是见涨。
可卢剑星却没法反驳。
东厂是锦衣卫的上级衙门,便是骆指挥使和陆镇抚使在这,都得卖提督东厂的赵靖忠一个面子。
一介小小百户又能如何硬顶?
接过张英递过来的驾帖。
他只能带着靳一川等几名亲信去敲严府大门。
咚咚咚!
朱门微开一人缝。
一个看起来颇为儒雅的年轻人笑呵呵地道。
正是严峻斌。
“有事吗?”
“在下百户卢剑星,求见严大人。”
“在下严佩韦之子严峻斌,家父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镇抚司有令,请严佩韦严大人到衙门里说几句话,这是驾帖。”
严峻斌接过驾帖,展开看了一眼,内心怒火升腾。
旋即就听到卢剑星开口道,“严公子,让我们进去,总好过后面那位百户大人杀进去,您说呢?”
“好,百户大人,请。”
卢剑星带上亲信便进了严府。
便看到三四十名门客都持刀将他们包围起来。
登时进来的几人都警惕了起来。
严峻斌却只是笑笑,“锦衣卫上门,难免紧张,还请百户大人请别见怪!”
这时严佩韦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阵仗便当即怒斥,“这是干什么?”
“爹,我看了驾帖,他们污你是阉党!”严峻斌的火气在看到父亲后便再没遏制住。
“那又如何,三法司会审,我也是清白身家,有何可怕?”严佩韦正气凛然。
佥都御史乃朝廷正四品科道言官。
清贵得很。
乃朝廷股肱之臣。
自然无惧臭名远扬的锦衣卫。
严峻斌急了,“可进了诏狱呢?难免他们屈打成招!不如我们抓了这几个锦衣卫,绑了他们冲出去。”
严佩韦当即呵斥,“住口,你小子要谋反吗?”
卢剑星见状,赶紧插进话来,“严大人,我们相信您不是阉党,这事必有误会,相信法司一定能查的清楚,还希望大人您和我们走一趟。”
“我跟你们走一趟,但烦请你们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在下不敢。”
嗤!
一根飞羽箭矢从天而来。
劲力十足。
竟极其精准地穿透了严佩韦的心脏。
“爹!”严峻斌赶紧扶住,眼睛都红了,狠狠地盯着卢剑星等人,“宰了他们!”
双方矛盾一触即发。
冲突加剧。
见血。
“发号箭!”卢剑星大声说道。
啾!
手下发出一枚号箭。
但大门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大哥,门被锁住了!”靳一川冲到大门前却死活拽不开。
等一身绯色飞鱼服的肖子仪骑着马赶过来。
便看到大门铁环被双马以铁链拖拽,还用木块卡住底座。
这换成谁能拉开那大门?
“嘿,这干嘛呢?”肖子仪冷不丁出现着实吓人。
还不止他一个。
跟在肖子仪身旁的是裴纶、殷澄等少数亲信。
他们这群人的出现。
让正掀开轿帘喝茶的赵靖忠脸色冷青。
“走!”
他立刻离开现场。
“嘿,肖大人,您说他们这是在干嘛呢?”殷澄笑呵呵地说道,却没有上前阻拦的打算。
张英的脸色登时煞白一片。
因为肖子仪看他的眼神太过平静。
如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