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汽灯挂在帐篷铁架上，随着灯的摇晃光斑，我说道：“我再看看这笔记，你拿枪警戒，尤其要看那洞口，防止什么东西钻出来。”
二呆说道：“什么东西？你直接说大虫子不就得了？哥，换个地方读书行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不立墙头下，花盆掉下准砸头，咱非在这危险的地方读笔记么？”
我摇头苦笑：“咱们身上带着鎏金的马鞍，如果这里的虫子会被带出的古物吸引，咱在哪都一样。”
二呆撇嘴道：“一点也不一样，咱拿的是北元大汗后放的，要我说原本陪陵里的东西也不在这什么大虫防护之内，这帮苏联人是挖了主墓群才被盯上的，快走吧，要不回墓道研读这笔记去，那还有蒙古姑娘的灵魂庇护你。”
我合上了笔记，说道：“君子不立危墙，出自孟子尽心，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行吧兄弟，难得都把你这带学问的谚语憋出来，那咱就不看了，也不必回去，走夜路往部落赶吧，这虫子的活动范围肯定有限，不会追到草场，出了山就安全了。”
说完我摘下了汽灯，背好背囊拿起枪，就要离开这废弃的苏联营地。
二呆笑道：“对么，听人劝，吃饱饭，你可听我一回了，咱就听孟老夫子的。”
我俩刚走出去三步，就感觉地下一阵震颤，二呆说道：“这怎么了？地震么？”
我说道：“这震颤有节奏，不是地动，应该是《阴山杂录》记载的地龙惊蛰之兆，那虫子追来了。”
二呆说道：“咱也没拿主墓群的东西啊？额……，不对。”
我说道：“大意了！这笔记本里夹着一个甲片！而且十几年粘液应该风干，这说明时不时就有蠕虫来这营地查勘，这是最近新留下的分泌物，这几个逃出主墓在这扎营的苏联队员估计也是因为这甲片才被追击至此的。”
二呆说道：“那怎么办？咱见过白地龙，和这蒙古蠕虫是亲戚么？有什么应对之法？”
我说道：“完全不同，咱们跑是跑不过的，人家会遁地啊，咱找个大树，先上树躲躲。”
二呆说道：“你先把你那本扔远点，上面估计有哪些东西味儿。”
我赶紧掏出夹着甲片的那本瓦连京笔记，全力扔出老远，拽着二呆扑向最近树木，那是生长在河谷中一个独立的高大樟子松。
就在我们离地爬树的刹那，三顶帐篷如同被巨人攥住的纸盒般扭曲坍缩，帆布撕裂声里爆出金属被扭曲的呻吟，地洞扩大，周围塌陷，那些东西都漏了下去，苏联人留下的铁架床还来不及堕入黑暗，便像麻花般被拧成螺旋状。
我知道危险已经来临，事关生死，哥俩玩命的爬，在一个粗树杈停下，再往上的树枝不足以支撑我们的重量，好在这高度已经不低，距离地面足有十六七米。
第一只怪物是从地洞钻出的，两米宽的环状口器撑裂岩层，飞溅的碎石打在我们藏身的树干上噼啪作响，月光照亮它暗红躯体上，密布的鎏金残片纹饰与我们在墓中所见那些北元马具配件差别不大，此刻那些东西就像像鳞甲般嵌在蠕虫体表。
“哥，这畜牲把古董当铠甲？咱在帐篷那发现的洞不就一米么？这怎么这么胖?”二呆说着话已经开枪，莫辛纳甘喷出火舌，子弹击中蠕虫第三环节的金饰时竟擦出火星。
那怪物受惊般弓起身躯，我估算了一下，这长度二十米都不止，看那意思半截还在地下，上面就跟我们这颗樟子松差不多长，直径也有两米左右。
我说道：“估计不止一只，有大有小吧，生物机关不是都要迭代延续么？还不兴人家长个儿么？”我说着话也开了一枪，别旦式的圆头子弹也没能伤的了那披甲虫分毫。
此时第二只蠕虫从我们这大树下破土而出，我和二呆只能抱着树干抵御摇晃，无法再看墙，哥俩对望了一眼，都能感受到它犁开地层的恐怖力量。
二呆说道：“这大树底下的小点，也就跟你差不多个头。”
我没搭理二呆的调侃，用双腿夹紧树枝，续弹开火，别拉旦克猎枪的独头弹擦过它口器边缘，打碎了半圈利齿，飞溅的齿片深深楔入树干，伤口处流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在离开其身体后，只几秒钟就变成了有荧光的绿色。
最让我们绝望的危机来自河流中，水面毫无征兆地隆起三米高的鼓包，卡车残骸被整个顶上半空，月光下我清楚看见一只巨大难以形容，直径足有刚才吞噬帐篷的蠕虫一倍的巨物从河面钻出，口器里卡着的是苏联勘探队员最后的抵抗遗物，那辆嘎斯卡车，那卡车此刻正被环齿绞成废铁。
二呆看傻了眼，他说道：“哥，完了，咱这次不是土了点，是要成虫饲料了，人家连他娘的大卡车都能生吞，咱俩都不够人家塞牙缝，这大树……这大树也就当牙签。”
我说道：“就地取材撅个树枝，把这作训服撕开弄点布料，沾上固体燃料点燃，那笔记不是说汽油桶阻止了这东西么？估计惧怕火焰高温。”
二呆说道：“那陪陵里有火油机关，要是引燃了估计能困住他们，这样哥，我下去引他们去墓道，你趁机逃跑。”
我说道：“回墓道要顺着河谷走两公里，再转个山坳，就这架势你下去连十米都出不去就被虫子分了，这主意不成，先弄火把吧，能顶一时算一时。”
二呆听我所言，哥俩迅速的做好了两个简易火把，好在那些虫子没冲我们来，而是都蠕动着爬向我扔出去的笔记本，速度也很缓慢。
点燃了火把，二呆说道：“哥，要不咱顺着树干溜下去吧，看这几个大胖虫子爬的都不快。”
我说道：“别妄动，真追咱速度慢不了，要是就这身段儿苏联人也不会全军覆没，人家可是有AK的，容我想想对付它们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