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民去跟陆母他们汇合时,她们已经把要买的年货买到了。
陆母和陆卫红、陆卫国几人正站在街角的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提着买到的年货。
陆卫民快步走过去,主动去接陆母手中的东西,笑着问道:“妈,你们都买齐了吧?”
陆母点点头,指了指家人们正提着的东西说道:“齐了齐了,两只活鸡、2斤散装的饼干、1斤的散装水果糖、三幅春联、两串鞭炮,还有你排队买的5斤猪肉,都齐了。”
而这时,大哥陆卫国看到了街边一个小摊上摆着油馍,那油馍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陆卫国眼前一亮,立刻走过去问道:“老板,这油馍怎么卖?”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笑眯眯地回答:“红糖花生馅的,8分钱一个。”
见价格还行,陆卫国就掏出钱买了两个油馍,递给跟在身后的两个孩子。
两个小家伙接过油馍,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红糖和花生的香味瞬间在嘴里化开,吃得满嘴都是油,脸上却笑得像花儿一样。
就在大哥去买油馍的时候,陆母向陆卫民问道:“阿民,刚才你买猪肉的那个摊子那边,怎么围了那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陆卫民愣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老人突然犯病晕倒了。不过他儿子已经把他送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不太想跟家里说他刚才救人的事,怕等会儿说了,又问东问西的了。
而陆母听了是有老人犯病了,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这病来得真不是时候啊,都要过年了。要是没这么快治好,怕是要在医院过年了吧?”
陆卫民没有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妈,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碗粉?我出钱。”
这家人们难得一趟县城,怎么能不吃碗呢!
而且陆卫民因为要赶来和家人汇合,摆完摊就直接过来了,在路上也就吃了一点卖剩下的糯米饭,这会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陆母本来想拒绝,觉得晚上还要吃晚饭,没必要再花钱吃粉。
但还没等她开口,小妹陆卫红就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吃碗粉了!三哥,我们去哪家吃啊?”
陆卫民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的一条小巷:“上次我来县城买自行车的时候,吃过一家粉摊,味道还不错。我带你们去尝尝。”
其他家人对去吃粉这件事没有意见。
陆母看到小女儿听到要吃粉,一脸高兴的样子,加上其他人看着也想去,就同意了去吃粉。
于是一家人跟着陆卫民走进了小巷,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那家粉摊。
陆卫民没想到粉摊的摊主杨燕竟然还记得自己,因为都已经过去20多天了。
杨燕一见到陆卫民,就热情地招呼道:“小陆,好久不见啊,这是带家人来买年货啊?”
陆卫民来到摊位前,笑着点点头:“是啊,来买年货。杨姐,给我们来8碗素粉吧。”
陆卫民他们一家一共是九个人,不过只要了8碗素粉。主要是因为俩小家伙刚刚吃了油馍,1整碗肯定吃不完,所以就给他俩要了1碗,让他们分着吃。
“好嘞!你们先坐,素粉马上就好。”杨燕一边忙活,一边招呼他们去桌子那里坐下。
陆卫民一家人找了个空的桌子坐下,李艺清坐在他旁边,低声问道:“阿民,这家粉摊好吃吗?”
陆卫民点点头:“还行吧,主要是她家的辣椒酱特别香,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杨燕就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把煮好的素粉一一放在他们面前。
她看了看李艺清,笑着对陆卫民说道:“小陆,这是你媳妇吧?长得可真好看,你这是真有福气,找这么个漂亮的媳妇!”
李艺清被杨燕这么一夸,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陆卫民笑了笑,没有回应杨燕的话,而是转而问道:“杨姐,最近生意还好吧?”
杨燕一边擦着手,一边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也就这两天还行,平常可不太好,勉强能挣点吃饭的钱吧。”
陆卫民听了有些意外,皱了皱眉头:“不会吧?我上次来的时候,你这儿人还挺多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杨燕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是工商管理所的人天天来管嘛!这来来回回地收摊、摆摊,折腾得够呛,谁还愿意来吃啊?客人一看这阵势,都绕道走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也就是因为要过年了,工商的人这几天没来,生意才稍微好了一点。要不然,我这摊子都快撑不下去了。”
陆卫民听了,心里有些唏嘘。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在自由市场摆摊,否则也得面对这些麻烦。
他忍不住问道:“杨姐,工商管理所之前不是不怎么管吗?怎么突然就开始严管了?”
杨燕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旁人注意,才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我听说啊,是因为县人民政府恢复的时间定了,就在五一劳动节。据说到时候会有大领导下来视察,所以现在才开始严管,怕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陆卫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些什么,这时正好有客人来了,杨燕赶紧起身去招呼。
她朝陆卫民摆了摆手:“小陆,你先吃,我去忙了,有事待会儿再说。”
杨燕离开后,陆卫民只好拿起筷子,先吃起了粉。
他一边吃,一边想着刚才杨燕说的话,心里有些感慨,这风向变得太快了。
这年头,做点小生意摆个摊真不容易,不仅要应付生意上的竞争,还得看上面的脸色,说变就变的!
李艺清在旁边听到杨燕跟陆卫民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她放下筷子,侧过头小声问道:“阿民,现在工商管理所开始管摆摊了,你在水泥厂门口摆摊会不会有事啊?”
陆卫民见她一脸关切,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水泥厂离城区这么远,工商管理所的人一般不会跑到那儿去。只要没有人举报我,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我那儿。”
李艺清皱了皱眉,显然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可是,万一有像之前那个保卫科科长一样的人去举报你呢?你可得小心一点,别被人盯上了。”
陆卫民见她这么担心,心里一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工商管理所的人真的过来查我摆摊,我就说我是水泥厂雇来给工人们卖午饭的。
再说了,水泥厂现在是我的‘地盘’,到时候我往厂里一钻,他们还能追进去不成?这事我已经跟阿强哥打过招呼了,他也说没问题。”
李艺清听了,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阿强哥那边真的能行吗?万一工商的人不信怎么办?”
陆卫民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信:“阿强哥现在怎么说也是主持保卫科的工作,说话很有分量的。
再说了,我平时跟厂里的工人们关系也不错,大家肯定都愿意帮我打掩护。
工商的人就算来了,也不会轻易得罪厂里的人。你就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
李艺清见他说得这么笃定,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既然都想好了,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还是得多留个心眼,毕竟现在风声紧,别让人钻了空子。”
陆卫民点点头,夹了一自己碗里的青菜放到她碗里,笑着说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快吃吧,粉都快凉了。”
李艺清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青菜,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