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民百姓对于昂贵美食从售卖到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其实只需要一个非常普通的理由。
对于林父而言,给儿子补身子的理由的确能打动自己。
“老三,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你船里鱼舱的两条石头鱼,你可不能再朝自己嘴里招呼。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也得攒点钱,说不定以后还能找个好媳妇。”
面对林父苦口婆心般的劝说,林三叔立马装出一副用心听教的表情并连连点头。
“嗯,二哥说的是,我一会等涛子来了就带他去收购点。”
“这就好了。不过,船舱里还剩下百多斤的油桐鱼,只怕阿富那小子不肯收。”
林父思考片刻,大脑突然灵光一闪:“这样吧,我把这些鱼拿走一部分去送送人情。昨晚上涛子遇袭的时候,多亏了乡里乡亲帮忙才得以脱险。反正这批鱼也没人收,我给各家各户送个几条快速散掉,总比屯在人家鱼舱里发臭要好。”
林三叔也有同感,他本苦恼着如何处理这批鱼,现在林父想出个好办法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那好,我先把这两条石头鱼捞出来,等一会涛子来了,我和他一起去收购点的空档你再来运吧。”
“行,那我先去别处逛逛,等半个钟头后再来。”
说罢,林父先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鱼舱里的两条珍稀的石头鱼,然后才转身走下了渔船。
要不说人有尊卑物有贵贱呢。
便宜货终究是便宜货,就算再怎么努力,油桐鱼的味道也不可能比得上稀有的石头鱼。
果不其然,林父前脚刚走没一刻钟,林涛便用手摸着发胀的肩膀缓缓走进了码头。
由于他肩膀有伤的缘故,就连平常的走路都受到了些许影响。
“三叔,你早啊!”
“涛子来了啊,快上来,给我瞧瞧伤。他奶奶的,老黄那龟蛋真以为我们没脑子,穿个雨披还以为我们认不出他来了。等着,一会你三叔就替你讨说法去。”
林涛听到这话很是感动,他也相信这消息一定是父亲告知的。
“谢谢三叔关心,我这身板挨一棍子没关系,随便养活两天就行。”
为了让三叔放心,林涛特意放下了按住肩膀的手,努力使自己像个健康的正常人一样。
“装啥呀装,明明疼的厉害还装逼。”
“哇哦,三叔还知道装逼这词啊,牛逼啊!”
“牛什么牛,这词还是我在前天晚上和几个兄弟喝酒时听老丁说的。我问他从哪学来的词,这老小子说是他胖儿子教的。他觉得很好用,便有样学样挂在了嘴上。”
林涛听言不由暗笑:“这人是真奇怪,好好的知识不容易灌进去,倒是一些粗鄙之语总能过耳不忘记在心里。如果三叔知道这个词的源头在我这,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对了三叔,我爹刚才没有为了吃石头鱼的事训你吗?”
要说没训,只怕林三叔自己都不信。
但他还是厚着脸皮抵死不认:“没有的事,你爹过来就是简单问了问我关于吃鱼的意思是谁出的。我就说是我出的,他要骂要打随便招呼,千万不要为难我受伤的侄子。”
“然后呢?”林涛努力克制着笑意问道。
“然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你爹同意咱们一家子杀条石头鱼打打牙祭,剩下的该卖就卖该分就分。来,我们俩一起把舱里的两条鱼捞上来,然后提桶找阿富去。”
叔侄俩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其实捞鱼这个活的大部分过程都是林三叔完成的,他熟练地用一根绑着抄网的短杆向鱼舱伸去。
那俩鱼倒也安稳,面对抄网袭来依然我行我素巍然不动。
“三叔,这鱼真傻啊,吃了会不会被传染?”
“你才傻,这是石头鱼的生活习性,它们在遇到缓慢的威胁时就会装石头装死。所以,你用抄网捞此类鱼的时候,必须要把动作放缓。”
“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在海上遇到这种鱼的时候就用你教的办法打捞。”
“做梦吧,像这种生活在礁石浅海区域的鱼类,无论是价格还是稀有程度都是个顶个的。咱们昨晚能捞到三条都能算是祖上冒青烟了,你还想来一大网啊?有这心思,倒不如想想撞到一网野生大黄鱼来的靠谱。”
叔侄俩边聊边动手,很快就把这两条宝货送进了水桶。
之所以把两条鱼放在同一只桶内,其目的是为了让它们知道身边有同伴的存在不至于惊恐害怕。
鱼的胆子普遍都小,哪怕是海洋中的大部分肉食性鱼类。
尽量把它们保持在平和安稳的环境中,可以大大延长它们的生存时间。
当然,诸如大白鲨之类的海洋杀手自然另当别论。
好在阿富的家就在岛岸码头的附近,林涛叔侄俩并不用像少林寺武僧练功一般提着水桶走上几里路饱受煎熬。
林三叔起初带着林涛直奔冷库而去。
可等他们俩紧赶慢赶走到冷库的大门保安室后,经过询问才得知冷库老板把张富给炒了的新鲜事。
据保安室的新保安描述,陆老板早就看这老张不顺眼了,只是苦于找不到代替的人,才选择忍耐。
林涛想想也是。
在这世上,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老板,绝不会喜欢一个总会间歇性失踪的保安,哪怕这位保安要求的薪水再低也不行。
“好吧,那咱就去阿富的家里直接找他。”
林涛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多走几步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你小子真是吃灯草灰放轻巧屁。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我才不替你提这水桶。妈的,为了两条活鱼,我至少多提了十斤的海水。我要是你爹,早就揍你了。”
“嘿嘿,可你不是呀。要不然这样吧,你也快些找个媳妇,然后给我生个堂弟。这么一来,你以后不就有人可以揍了。”
林三叔顿时瞪了林涛一眼,他深知论口才不是这侄子的对手,有力气不如用在赶路上,懒得和他插科打诨。
张富自从被炒了以后,生活反而更加自由了。
他现在每天的生活节奏基本是两点一线,那就是家与沪市各大酒店的采购部。
家里的母夜叉见他工作被炒本来还挺生气,可后来又见他勤于买卖赚得反而比之前还多更是支持他把副业升级成了主业。
“老张,赶紧出来收货。”
张富闻声立即从屋内跑了出来。
这种叫唤声连日来几乎成了他的条件反射音。
“啥货,我来看看。”
“嗯?林老三,林家二小子,你们叔侄俩什么时候耍到一块去了?”
他们俩正欲回答,岂料张家院子外又走进一女两男。
那女人年约五十多岁,身材矮胖一脸蛮横之貌。
林涛只是随便打量她一眼,只觉得张富的母老虎老婆和这女人相比都成了天仙了。
“好小子,果然在这。老娘从你家一路找到这,就猜到你在这谈买卖。”
林涛一脸懵逼,心说这胖婶子是哪位?
假如是位漂亮的妙龄女孩,这货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重生前的人格对人家做了什么难以描述的破事。
可眼前站着的这位胖婶子,他真想不通找他干嘛。
“庆嫂,你带两伙计特意找我侄子是要干嘛?”
林三叔先放下手里水桶,然后撸起袖子冷冷问道。
显然,他认识眼前的胖婶子。
“林老三,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最好站一边去。我今天来,就是要找你侄子!”
这位阿庆嫂子恶狠狠的表情似要把林涛剥皮拆骨一般。
“你这小子,昨天竟然用石狮鱼打伤我那口子。你知道不知道,他今天已经被送去吕城医院抢救了。混小子,老娘今天一定饶不了你。”
“???”
“我昨晚带回家的是条石狮呀,怪不得能把这胖婶子的老公送到医院抢救了。”
林涛清楚石狮鱼也是石头鱼的一种,两者的外形大差不差,正常人一两眼还真是无法分清。
但石狮鱼的硬棘所蕴含的毒素可是强烈的蛋白质毒素,其毒性比起石头鱼更重。
但凡正常人被它多刺几下又不及时去医院的话,那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只能靠老天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