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林婉儿绝不想,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若是范闲真的与二哥的死有关,这婚约又该...
林婉儿不敢再想下去。
不对!
像是想到了什么,林婉儿抬头看向李承平,质问道。
“二哥死后,灵儿去找过范闲,询问我二哥是否死于他手,他矢口否认了。”
“再有就是父亲喊他去相府,父亲也说过这件事情他确实不知情。”
李承平耸了耸肩道:“我没必要骗你,要是不信,你大可直接去跟范闲摊牌上!”
“况且......”
李承平语气一滞,盯着林婉儿的目光中带着怜意。
身穿淡黄丝绸锦衣裙,气质淡雅的林婉儿现在一脸紧张之色,不由屏住了呼吸,等待李承平的下文。
李承平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况且我只是说这件事情和范闲有关,并不是他亲手所为。”
“不过说到底,也是林珙表哥先对范闲起杀心,对方为了范闲的安危提前下的手罢了。”
“范闲得之后也怒斥了凶手。”
‘只是怒斥了凶手’
短短七个字,在林婉儿的脑中‘砰’的一下爆炸开来,记忆中林珙替她出头,哄她开心,什么都顺着自己的记忆涌上心头。
或许林珙在外不是一个好人,但在林婉儿的心中永远都是他最敬爱的大哥。
林婉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她快步走到李承平身旁攥住他的胳膊,双目赤红,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语气激烈的问道:“凶手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
李承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并没有直接将五竹交代出去。
“表姐,你先别激动。”
“你让我怎么能不激动,他虽然不是我亲哥,却待我比亲妹妹还亲,他被人所杀,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凶手,如今终于有了凶手的消息,你让我怎么不激动!!”
林婉儿言辞激烈,脸上两行清泪滑落,攥着李承平手更紧了些。
“那我方才说的那个条件。”李承平借机说道。
闻言,林婉儿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心中无疑还是喜欢范闲的,这场大婚她期待了许久,并不想放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赵云的声音。
“殿下,范闲来了,是否让他进来!”
林婉儿心头一颤,内心全然没有平时听见范闲来找他的喜悦感。
“让他等等。”
“是!”门外赵云回道。
李承平也没想到平时冷冷清清的林婉儿别院今天不仅李承泽过来,范闲竟然也在今日过来。
既然这样,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杀害林珙表哥的是一名黑衣蒙眼人,名叫五竹。”
“五竹?!”
林婉儿惊愕的瞪大眼睛,她不止一次听范闲提起过这个名字。
是他在儋州除了奶奶以外唯一的亲人,从小看着他长大,教他习武,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是杀他二哥的凶手?
林婉儿感觉十分的崩溃,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低声啜泣,就宛若海上的一片孤舟漂泊无依一般。
口中还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五竹虽然不是大宗师,但真实战力甚至可要超越大宗师,且行踪隐秘,但只要有人对范闲不利,他就会帮他铲除一切祸患。”
“即使林相位高权重,朝中党羽众多,但想要其性命,难如登天。”
“我知道表姐你可能还有些怀疑。”李承平抬手指向屋外,说道:“范闲就在门外,如果他在乎你的话,绝对会告诉你真相。”
李承平低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将话题引到婚约上面。
“如果想明白了,同意延迟或者解除婚约,我可以帮你们追杀五竹,为林珙表哥报仇!”
“当然,如果你选择无条件相信范闲,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就权当我今日没来过!”
话音落下,不等林婉儿回答,李承平转身离去。
门外。
范闲一个劲地想要往里面闯,却被赵云横枪截拦。
范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滚开,我是范闲,婉儿的未婚夫,让我进去!”
赵云无动于衷。
“殿下说了让你等等!”
“等多久。”
“等殿下说你可以进去!”
“凭什么,这是婉儿的别院,我何时被拦在外面过!”
范闲大声囔囔道,心中怒气纵横,体内霸道真气翻涌,就准备强闯。
“你这是想动手?”一旁的叶灵儿见状立马劝道:“还是省省吧,你猜我为什么没进去,这人一枪就给我甩飞了!”
范闲听后心中一惊,叶灵儿虽然只有七品修为,可其家族来自大宗师叶流云所在处的叶家,真实战斗力绝对要更高!
而面前之人却轻松将其横扫?
他迟疑了一会儿,可在看到被贯穿破坏掉的大门,内心还是担心林婉儿的安危,真气存于手中就准备强闯。
然而就在这时,李承平从里边徐徐走出。
“你把婉儿怎么样了。”
范闲直接冲到李承平面前,在后者示意下,赵云没有加以阻拦。
李承平目光怪异地看了范闲一眼:“皇家别院乃是朝中重地,婉儿又是本殿下表姐,能对他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让手下侍卫拦着不让我进去。”
李承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单手压在范闲的肩膀上:“范闲,你要记住,你和婉儿表姐还没有成亲,我们姐弟交流你有什么资格在旁聆听。”
“我......”
范闲顿时语塞。
“还有,我乃是皇子,哪怕姨夫在前也都得先给我行礼,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殿下面前大呼小叫!”
“真以为父皇纵容你,太子和二皇子纵容你,我就会惯着你吗?”
“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一出,范闲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还是他认识的三皇子吗,性格为何与昨日早朝上相差如此之大。
见李承平转身离去的背影后,范闲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他也顾不上其他,抬脚便朝屋内走去。
然而,当他刚踏入房门,林婉儿那满含泪水与决绝的面庞便出现在眼前。
“出去!范闲,你出去!”林婉儿嘶声道,声音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范闲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婉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婉儿,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要是犯了什么错你骂我打我也好啊。”范闲试图靠近林婉儿。
“是不是三皇子将我在北齐的那些事跟你说了,真的,你别误会,我跟那北齐圣女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啊!”
范闲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林婉儿的方向靠近。
“我不想听!”林婉儿猛地摇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她的内心此刻犹如狂风中的海面,波涛汹涌。
一边是对范闲的情意,一边是得知二哥死讯真相后的震惊与痛苦。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范闲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与温暖此刻却如锋利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同时,二哥林珙的身影也不断在眼前浮现,那曾经对她的宠溺与关爱,让她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在矛盾中挣扎,在情感与理智间徘徊。她想要相信范闲是不知情的,可又无法轻易释怀这一切。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拼命想要抓住与范闲的感情,另一半却在谴责自己怎能如此轻易地放下对二哥的仇恨。
范闲看着林婉儿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刺痛。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林婉儿在痛苦的心境中苦苦挣扎,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林婉儿背过身去,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波澜却怎么也无法平息。
少倾,她重新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范闲,声音颤抖地问道:“范闲,杀害我二哥的凶手到底是谁?”
范闲心中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心头,但他还是咬咬牙否认道:“婉儿,你要相信我,林珙他不是我杀的。”
“但你知道凶手对不对!”
“是。”范闲直视林婉儿点了点头。
林婉儿见他如此坦诚,心中竟出现了一丝希望,她在想,要是李承平都是骗她的呢。
接着,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是五竹,是你曾说过从小照看你长大的五竹叔对不对!”
纵使林婉儿是在质问,可还是满是期待地看着范闲,多希望从范闲脸上看到否定的神情,多希望范闲能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范闲听后却是一脸震惊,脱口而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婉儿瞬间心如死灰,眸中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声音也变得激烈起来:“范闲,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范闲慌了神,他想要解释,想要告诉林婉儿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可是,林婉儿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滚啊!范闲,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林婉儿嘶喊着,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停。
“婉儿,你听我说,是林珙先想杀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被五竹叔杀的,而且林珙还串通北齐,此事曝光他也是会死的!”
此话一出,林婉儿心境更是悲痛欲绝。
“我只知道,他是我二哥,五竹杀了他,我就一定要杀了五竹为我二哥报仇。”林婉儿近乎是吼出了声。
“范闲,你走吧,我想咱们都应该冷静冷静,春闱之后的婚约...”
林婉儿的心中好似有虫子在钻,不在说下去。
范闲无奈地看着林婉儿,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默默地转身,缓缓地走出了房间,那落寞的背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而房间内的林婉儿,则瘫坐在地,放声痛哭,心中的痛苦与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门外,范闲朝叶灵儿拜托道:“这段时间,拜托你照顾好婉儿,千万别让她做傻事!”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到婉儿了,我还从未见过婉儿这么生气,哭地这么绝望!”叶灵儿揪住范闲不让他走。
“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你放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哄好婉儿的。”
范闲抬起右手,呈发誓的手势说道。
接着又朝叶灵儿问道:“三皇子刚才往哪个方向走的?”
叶灵儿本来就不太好的脑子,被范闲忽悠地一愣一愣的,为他指了一个方向后,范闲一溜烟便跑没了影子。
回过神来,屋内时不时传出林婉儿绝望地泣泪声,叶灵儿赶忙跑了进去。
......
李承平缓缓走出皇家别院后,沿着街道前行。不多时,便在路上碰见了那位前来庆国和亲的北齐公主。只见她骑在一头毛驴上,模样倒也别有一番俏皮。
李承平定了定神,主动走上前去问好:“公主殿下。”
北齐公主从驴鞍上下来还礼,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庆国就是不同呢,你看,我这集市上买的马都是风驰电掣的。”
李承平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但还是疑惑道:“公主买马作甚?”
“哦,是这样的,那日城门外,小范大人与大皇子起了争执,其护卫不小心将大皇子的一匹战马打死。”
“我说要赔给你们大皇子的,然后他今日寻我出门上你们大庆集市买了这匹战马,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很飒。”
“那公主没带护卫?”
北齐公主一脸疑惑:“你们大皇子就在后边不远,我带什么护卫。”
李承平会心一笑,随即耐心地给她讲解道:“公主殿下,这并非马,这其实是驴。”
北齐公主一脸惊愕,仔细打量了一番身下的坐骑,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庆国的马都长得这般特别呢。”
李承平微笑着说道:“公主殿下初来乍到,有所误解也是正常。”
公主轻轻拍了拍驴背,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承平,又看了眼身后小声说道:“那你们大皇子真是没眼光,我认得是马还说得过去,他常年在边关竟然也认错了。”
李承平一愣,顿时想到了前世‘将军皇子和金丝雀公主’的狗血小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