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悲情的秋季 第1章 满怀悲情的秋季

作者:书山.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17 03:5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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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繁星璀璨。每一颗发亮的恒星似乎都有着一段传奇色彩。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就有着颗最耀眼,最夺目的星。除夕过后,春寒加剧,料峭的寒风一丝没有衰弱的迹象。乔旺达还像往日般催促儿子赶快生个孩子。抱孙子急切的他每天絮絮叨叨的给儿子灌输道理。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之,像这样的词眼儿说了个遍。乔家成低头不语,静静的听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皮。其实,乔家成不是不想生,只不过有些难言隐晦罢了。他知道父亲渴望抱孙子,也知道他家五代单传,每一代都是根独苗苗。但主要原因发生在妻子杜小莺身上,这事儿还得从俩年前说起。那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夏季,万里晴空,鸟雀啼鸣。一阵软风朝肌肤吹来痒痒的。此时杜小莺已怀胎六月,挺着个沉甸甸的大肚子在厨房做菜。一旁的乔家成无聊地抽起了烟。不是他不帮,而是小莺不让。小莺觉得自己要是连菜都做不了了,那自己就成了个等吃等喝的废物了。家成也说不过她,这不现在叹起气来。做好后,小莺向桌子上端菜,地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水。小莺恰好踩了上去,摔了个底朝天。乔家成听到扑通一声巨响,手忙脚乱的往小莺的位子跑去。小莺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乔家成连忙拿起电话,拨打120。洁白的地板上哩哩啦啦的饭菜撒了一地,小区里回荡着小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时间过的匆忙,转眼来到了下午。午后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歪歪斜斜的落下。宽阔的马路湿漉漉的,路旁的风抽打着柳姑娘碧绿的绦丝,彰显着几分憔悴的模样。医院走廊中,乔家成焦急的踱着步。额头上的水珠擦了又擦,眉头紧蹙。乔家成瞧见手术室门开了,迫切的问道:“我老婆怎么样了?”医生忧郁的说:“孩子流了,你老婆没事儿,回去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乔家成吞了口口水,俩眼呆呆的失了神。医生紧接着又说:“我话还没说完,那个以后你老婆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乔家成的神经像是受到了刺激,赶忙抓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医生掰开他那僵硬的手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乔家成拦着他不让走,一时间眼泪鼻涕都涌泄了下来。医生吓得连忙推开他,挣脱了束缚。乔家成望着窗外,雨越下越大。狂暴的雷、怒吼的风、凶悍的电、都被这咆哮的雨一同带入死亡的深渊。医院走廊中一片漆黑,时不时有刚出生的婴儿哭叫,大地跟着颤抖。俩个月后,乔家成陪同妻子再次前往医院。昨日润润缠绵的细雨连着下到清晨,现在太阳像是清洗过一番,空气中弥漫着氤氲的水汽。地上也泛起些泥土的味道混入空气中。冷风透过薄衣钻入皮肤中,身上起满冰凉的鸡皮疙瘩。又经过一番检查,不一会儿,夫妻二人拿着一张检查单不悦的走了出来。小莺感觉自己头上有个劈雳,瞬间傻了眼。医生说:“像你这样的情况,不是不能,但是会有生命危险。”小莺问道:“那就是还能生?”医生默默的点了下头。乔家成朝墙壁狠狠砸了两拳,便转过身看向妻子。见妻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怪有些心疼,便走过来安抚她。杜小莺清澈的眼中留下几滴苦涩的泪不舍的说:“我们,家成,我们——我们离吧!”说着便抱住乔家成的肩膀哽咽起来。乔家成紧紧抱住她,犀利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爱意。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生不了孩子,我也要你。”走廊前面的护士推着病床向他们走来,两人匆匆腾出行走的空间。杜小莺将眼角的泪擦拭了一下,正好看见床上躺着个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病人在他们面前经过。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纱寻找着缝隙,鸟儿在屋檐上嬉戏打闹。不知觉中初三到了,乔旺达又早早起来忙着做饭。自从老伴儿走后他比任何时候都起的早,有时半夜醒,有时刚躺下就醒了,生物钟有些紊乱,大概是思念成疾吧。外屋的门咯吱吱的响着,一会儿拾筐木柴,一会儿拾筐碎碳。灶房中的风匣呜呜的响着,我想在这种情景下睡眠再好的人也会被吵的睡不着。夫妇二人被吵醒,看见乔旺达干这干那,自己却钻进被窝,俩人便赶忙起来。小莺拾掇完炕后便下地帮衬乔家旺,乔家旺伛着腰拖地,见小莺过来帮他。他连忙推辞道:“我来吧,你在炕上歇着吧!我这人闲不住。”小莺准备要抢,乔旺达推搡着不让。小莺没办法只好闲坐在炕上看着他忙活。一头稀疏的银白发,满脸褶皱。腰挺了又挺,但依然挺不直。小莺看着他脊背凸起,忽然心中泛起涟漪,紧接着又想到刚才乔旺达乞求的目光,她的心软了下来。早餐过后,两人收拾行李准备走了。阳光高照,湛蓝的天幕上浮着些软绵绵的白羊。乔旺达急忙起来帮他们安顿,这个还有那个拾掇了一包又一包,恨不得让他们把整座房子带走。乔家成对着父亲说:“别拿了,够了,你也留点儿。”乔旺达铁起脸大喊:“让你拿着就拿着,再说了也不是给你的,是给小莺拿的。”小莺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夫妇二人上车后说:“别送了,爸。”乔家旺对她们说:“你们等一下,还有件东西忘给你们拿了。”两人正开口,乔旺达便一溜烟儿的进了屋。不一会儿乔旺达拿出一沓用布包着的一摞钱来,硬塞到了小莺手中。小莺顿时百感交集。乔旺达一直把他们送至门外,目睹着车驶去,只留下滚滚尘土飘扬。乔旺达的心不由的酸了。忽然,吹来一股寒风,他眼里闪起一道不舍的泪花。两人回家后,已接近傍晚。橘黄色的云霞徜徉在轻轻蓝的天空,错杂纷纷的漫天遨游。倦怠而又惬意的红霞沉甸甸的,黄红色遽然的从地平线上离去,幽美的云姑娘羞涩的不知去了何方。小莺看着桌上的佳肴没有胃口,便打开那沓皱巴巴的布包起来的钱。总共有五摞,每摞一万。小莺刹那间模糊了泪眼,乔家成目瞪口呆的看着没有说话。小莺强压着泪水,抽噎了起来。家成用安慰的语气说:“别哭了,好不好?”小莺点了下头说:“我们一定要生一个孩子。”乔家成默默的点了点头,小莺看着钱泪如泉涌似的又落了下来。夜沉沉,星点点。冷淡的蓝月悬在空中,向四周蔓延着孤寂。乔旺达在屋里抽着旱烟看着闪烁的星空进了梦乡。随着科学的不断进步,封建迷信已不再有那么多人追捧。但依然有些封建残留在这片土地上蔓延着,深深镶嵌在人们的脑海中。乔旺达昨夜做了一场梦,见观音抱着个拿红布包裹的婴儿朝他走来。他醒后觉得此梦有些蹊跷便带着心中的疑问去了王婆家。王婆在村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经常给人们卜算出了名,村里人都叫她老神仙。据说曾经有人丢了一只祖传的玉镯,怎么找也找不到。恰逢王婆在她家串门笑着对她说:“你那玉镯被你二儿子窃走藏鸡窝了。”出去一找果真藏在鸡窝,那妇女连忙道谢。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开来。家里凡事丢了牛羊的全找她这位老神仙,家中丢了十多年的物件她都能找到。王婆还经常帮死者家中做法,给活人解梦和叫魂驱鬼。最有名的一次是外村刘东东的儿子,这孩子像是跟了什么脏东西。一到晚上嗓子眼里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手也向前张开,僵直的跳着,活像一个僵尸。这可把夫妇二人给吓坏了连忙去请老神仙。来到后,只见她拿着一个布袋。从里面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块黄纸,沾了些水拿手七上八下的比划着什么,好似在画符吧。紧接着她将比划完的黄纸烧掉,将它灌进刘东东儿子口中。然后她拿出一块黄褐色的布来,坐在高木凳上,脚不停的蹬着地皮,两手起起落落,一会儿放在膝盖上,一会儿又举过头顶,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一会儿后,王婆突然说起话来。但是很怪,只有王婆一人却有俩种不同的声音,一问一答。一种是王婆的声音,一种是鬼的声音。一种声音细腻清晰,一种声音黏稠含糊。王婆严肃的问道:“你是谁?”鬼答到:“我是他的爷爷。”王婆又问道:“你为什么折磨你孙子?”鬼像是在哭泣,那是一种令人惊悚的声音“我,我想他了。”王婆说:“这样你会害死他,速速回去!我明日让他们给你烧纸如何?”突然王婆的脊背有些扭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要蹦出来了一样。王婆迅速调整动作,将那块黄褐色的布从头上掀了下来,吐了一口黑黑的浓痰。两口子从来没见过,有些傻了眼。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王婆对夫妇二人说:“这孩子现在阳气有些衰弱,丢了一魂。”刘东东夫妇连忙问道:“王婆,该怎么办?怎么办啊!”王婆不紧不慢的答道:“明日你们去给东东爷爷烧纸,爷爷想孙子了,记得要多烧些。”刘东东擦了把汗连忙作揖,嘴里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王婆看他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欣慰感。在走之前,王婆再三叮嘱烧完纸后一定记得给这孩子挂块红布,每天晚上11点左右记得叫魂。俩人点头哈腰的将老神仙送走,今天晚上以至于以后的晚上东东的儿子不哭也不闹,睡得酣香老实。王婆这人有些怪,脾气不好。长得尖牙利嘴,皮肤黢黑油亮,脸上的褶皱像沟壑一样深深的。但此人心肠很好,善良而宜相处。与别人说话从不谈算卦鬼神之事,有人给钱也不说。必须家里是出了真事儿她才说,在外边儿她经常用天机不可泄露搪塞她们。她还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不灵验,不收钱。不过直到现在也没有算错一卦,就这样,她在十里八乡的渐渐的出了名。想必老神仙这个称号也是从这时得来的称谓吧!老神仙听了乔旺达的梦便问道:“观音抱的孩子的头是圆是尖?”乔旺达蹙起眉毛想了想说:“好像是个圆的!”老神仙脱口而出,圆女尖男。乔旺达满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会是男的?”老神仙不慌不忙的说:“我们老话常说女人肚子若是圆的生下的就是女婴,若是尖的那便是男婴。”乔旺达一听不无道理,便赶快问道:“那没有办法改变了?”王婆摇了摇头说:“一切都是不可违的,都是天注定下来的。”乔旺达长吁了口气,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心中在想,我们家虽然几代单传都是独根,但是都是男的。可能这家伙老了糊涂了算错了。乔旺达边抽烟边擦着头上晶莹莹的汗珠,正准备起身要走。老神仙突然开口“红布包裹,生男是喜,生女是祸。”乔旺达板着个脸,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到家后,他仔细想着孩子的脑袋,一会儿圆的一会儿尖的给他弄昏了头。他用尽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不过还是白费气力,想着王婆的话,自己气不过,便去外屋拿了一瓶还未拧开的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假的!一切都他娘是假的!便抱着酒瓶一头栽倒在了炕上,嘴里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天空一隅,清澈透亮。鸟啼啁啭,白云飘飘,春天悄悄来临到大自然的身边。时间一转,两年过去了。好久没见到乔旺达如此开怀大笑了,乔家成来电朗朗的对父亲说:“爸,小莺有了!”乔旺达一时激动的不知该怎么说话,发了会儿呆后,便磕磕巴巴的说着:“哎!哎……好,好!好……”心里窝了一大堆话,嘴上却不知怎么去说。挂掉电话后,喜极而泣。高兴的原地转圈圈,早已忘乎自己的年龄。好似一青春小伙子,为了庆祝自己拿了瓶二锅头连菜都没有就喝了起来,喝的脸颊红彤彤的,趁着那醺醺的醉意,还跳起舞来了呢!终于折腾累了,瘫倒在炕上,嘴里不住的喊:“孙子!我有孙子了!”寂静的星空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不停䀹巴着眼。只可惜,月亮少了一半还多,发着冷淡的光。明天总是美好的,充满阳光的。其实,乔旺达并不吝啬,趁着自己还有些能力想帮衬小俩口。一来可以帮他们照顾孩子,做做家务,好让他们多挣些钱来。再说自己还有几十万的存折不知道该怎么花,正好可以补贴给他们。这二来也能摆脱孤单和闲不住的问题。电话后的第6个月乔旺达来到了城里,照料儿媳的一切生活。在他做家务的时候,脑边时不时想起王婆的话。有时也让他心烦意乱,偶尔看看小莺的肚子。他想着如果降下真的是女婴怎么办,每晚都折腾的睡不着觉。一闭眼这些就回荡在耳边,他常常揣摩好久才得以入眠。已是深夜,乔家成上了一天的班,刚洗去身上的疲惫便躺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乔旺达自从下来以后,凡事他能看到的活都做了,连看不到的也做了。也许只有忙与累的时候才能让他短暂的不去胡思乱想。每日忙碌的他,没等儿子回来就累的躺下歇息了。已经怀孕的小莺肚子不知怎的有些痛感,愈来愈痛的她刚伸手要叫醒丈夫,看到他累了一天睡得那么沉便放弃了这一念头。自己忍着疼痛到了凌晨一二点才睡去,身上的汗水像泉涌似的遍及了全身。转眼间冬天来了,沉闷荒凉,鸟尽虫绝,覆盖天地的雪下了两日还多。突然,听到卧室内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乔旺达赶忙跑了进去。见小莺俩手抱着沉重的肚子哭天喊地,紧张而激动的他慌慌忙忙的拨通了120。手足无措的他又拨通了儿子的号码。剔透洁白的雪紧紧挨在一起厚厚的占满了整座城,那颗救命星却迟迟不肯到来。医院中,只有暗暗的光线和一群密密麻麻的人。有人在哭诉,有人在祈祷。父子二人焦急的等待着,乔家旺劝儿子放松下来,但自己手里却捏了把汗。不一会儿手术室缓慢推开出来一位护士,乔家成连忙抓住她说:“我老婆怎么样了。”护士呼吸有些急促匆匆忙忙的说道:“宫胎不正,失血太多,可能母子二人都保不住。”说完便匆匆的走了。乔家成啊的一声抱头痛哭,乔旺达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一个坐在椅子上哭着,一个在地上来回踱步。不一会儿,又出来位医生。在走廊喊着:“你们谁是杜小莺的亲属。”我是,我是。父子二人喊着。医生手上拿着一张纸将它递给了乔家成父子,边递边说:“你们保大还是保小?”乔家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抓着医生的手哭哭啼啼的说:“真的没办法了吗?”医生默默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乔家成突然跪倒在地,抱着医生的小腿哭着说:“求求你,保大!一定要保大。”乔家旺在一旁拉着他试图扶他起来,边拉边说:“我们保大,你去保大就行了!”此时里面的小莺嘶哑着嗓子,用尽最后的气力说:“保小,医生——保小啊!”说完水汪汪的大眼睛留下几滴珍贵的泪水,辞了人世。还没等他们签完,有位护士便抱着孩子出来说:“恭喜,喜获千金。”乔家成瞬间傻了眼,瘫倒在地上嚎了起来。整个楼道,都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边哭一边扇着自己耳光,捶着胸口骂道:“你怎么不死啊!畜生!”医院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声。,乔旺达挺起身子使出全身气力将家成扶了起来,这时再次想起老神仙的话湿了眼眶。屋外凄白的雪花慢悠悠的落了下来,在路灯下发着幽蓝清冽的光。一阵狂风袭来,卷起半空雪粉。今夜,没有半点儿月亮的影子。小莺走后一个月,乔家成黯然神伤。饭吃不下,觉睡不好,烟酒不离,昏昏噩噩的的虚度光阴。乔旺达也没再走,暂时又做起家庭主妇。每天哄着孙女,吮着孙女白嫩的小手。乔旺达曾好几次与他谈话,你还年轻要不再娶一个。乔家成怒目圆睁每次回怼过去气愤的喊着:“死也不娶,要不是因为……”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乔旺达听到低着头,背向他说:“我知道你是在说我。”便缓慢的走进孙女的卧室。他的脖子打着哆嗦,好像在抽噎着。他的心里扎了根刺,永远也拔不出来。生活还得继续,父亲年迈,女儿幼小,这家还需要他来撑着。家成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疤,每到晚上便裂开让他难以忍受。白天装模作样,晚上泣不成声,活似个傀儡。渐渐的乔怀青长大了,长得很像小莺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人总是赛不过时间的,乔旺达这一留就是好几年。头上稀疏银白的头发愈来愈少,手脚也麻木了。聊起天来有些痴呆,听力也不如之前了,得大声喊才能听到。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爱怀青。一说怀青眼睛是发着光的。夜晚的凉风抚弄着柳姑娘细丝,风略过头顶怪清凉的。碧落上那颗最亮的星变得有些惨淡,勉强的闪着亮光。爷爷!爷爷……乔怀青大叫着,乔家成连忙捂住她的嘴说:“爷爷累了,让他歇着吧!好不好?”乔怀青歪着嘴眼里的泪珠打着转儿。时间不是解药,但解药都在时间中。女儿的长大,让家成看到了光,重新燃起内心希望。突然哇的一声,怀青的眼泪如泉涌似流了起来。任凭家成怎样哄,都哄不住这宝贵千金。乔旺达也吵醒了,寻着哭声找了过来。“是谁欺负我的宝贵孙女儿?”怀青一下转悲为喜,立马笑了起来,在地上欢快的蹦着。乔家成埋怨的说:“爸,累了一天了,你还是歇歇吧!”乔旺达擦着怀青脸上残留的泪水说:“爸,不累。还得陪我孙女玩儿呢!”乔家成也拿着爷孙俩没办法,看着乔旺达哄着怀青哈哈大笑,自己也傻呵呵的乐了起来。爷爷对孙女说:“今天我们再玩最后一个游戏,我们比谁睡得快,好不好?”怀青拍着手嘴上露着白白的啮齿说:“好!”乔旺达刚刚钻进被窝,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无论怀青怎么叫都叫不醒。家成看到眼里含着泪水说:“爷爷老了,爸爸带你去那边睡好不好?”怀青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就这样被家成稀里糊涂的带走了。乔旺达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俩腿也瘫痪了,坐着轮椅。眼角上起了一层白翳,什么也看不清楚。牙也全都掉完了,说起话来嘴歪眼斜的。一转眼乔怀青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今天怀青和爸爸一同去医院看望爷爷的病情。怀青一进门就亲切的叫着:“爷爷,我来看你来了!”乔旺达死灰的眼睛泛起些余光,喘着口粗气,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怀青又说:“今天我们学了篇课文,我念给你听好不好?”乔旺达还是呆呆的,嘴巴微微翕动着。突然,他叫了声家成打断了怀青。家成连忙爬过去说:“我在呢!爸”乔家旺大口大口吸着气,吞吞吐吐的说:“老——老家!”家成知道父亲不行了,便连夜载车回老家。夜晚,下起了大雨。年旧的房子,无人修理破败不堪露出斑斑点点。寂寞的蓝天飘着稀薄的烟云,复古颜色的阳光射洒在陈旧的老房子面前即将褪去。时不时有几片落叶从空中飘落,老鸹的叫声响透四周。乔旺达出生在这里,死的时候也要落叶归根。家里堆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家成红肿的眼睛盯着炕上,看着他出着最后一口气。刚刚睡醒的怀青又哭了起来,周围的人安慰着,惆怅着。天黑的实在是太快,太突然,压得人们实在喘不过气来。等到落日余晖的逝去,乔旺达离了人间。七日后,唢呐声再次响起。村里人帮着家成将棺材运上了灵车,看着灵车越来越远,怀青便追了起来。村里的大婶连忙拉住,怀青伸着手哭喊着:“爷爷!我要爷爷!”此时,黄霞飞满天。大片的乌鸦在荒野的坟冢上哀嚎着,霎时间响彻云霄。一只翅膀受伤的老鸦从空中坠落,跌落在了坟头上。斜阳照射在金灿灿的木叶上,一阵冷飕飕的阴风将树上的枯枝败叶吹落,像是给死去的人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乔旺达死后的几日,乔怀青每天哭哭啼啼的要找爷爷。家成每次废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哄好,有一天夜晚,乔怀青发起了高烧,迟迟不肯退却。往后几日一醒来就问:“爷爷呢?爷爷呢?”便哭了起来。家成实在没了办法,去村里找王婆给算了一下。王婆说悲伤过度,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可是几天后依然是这样,有时半夜醒,有时刚躺下就醒来。每次都是倏然的坐起身子问:“爷爷呢?爷爷呢?”问完便嚎啕大哭。从未有过差池的王婆,这次失了手。从那之后王婆不再算卦,乔怀青也被带去了神经科。夜晚,曾经那颗最亮的星暗淡无光,直奔着西边儿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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