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之花 第1章 血色之花

作者:书山.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17 03: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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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了诅咒,一切都是那么的阴沉。穿过幽暗的街巷,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天上的雨稀稀落落拍打着,淅沥而连绵。踱步在湿漉漉的路上,旁边水洼荡漾着些许碎纹。雨越下越密,好似连织成了一张蛛网。一不留神就被困在了阴沉的雨天中,店外花草忧郁的低下了头。步入店内,先是看到老板娘低头摘弄着花草上枯死的茎叶。老板娘闻声迅速站了起来,打了一激灵。“看花?”她蹑手蹑脚的,好像还在刚刚的状态中,心情依旧没有平复。我低沉的回了个嗯,便径直走去。店内空间狭小,摆满了各式花草,只留着一席空地可行走。店内光线暗淡,望着种类繁多的花草,眼睛不由的酸涩起来。“这样的天气,来看花,还真是不常见。”她的语气中似有一丝埋怨。“嗯,是——是不常见,我来看花,看花来了。”我平静的回答着,“喜欢什么花,我给你推荐。”她有些欣喜,但我的回答也许让她很失望。“我也不知道。”她有些惊讶反问道:“你也不知道?”我默默点了下头。“今天雨确实下的挺大的。”我又望了望那些花,没有一款是我心仪的。她还在推荐着,(蔷薇可以送恋人,郁金,百合可以送朋友。)我就已经闭门而出了,只听得耳边声音消失,便冒着大雨离开了。太阳还是有的,只不过被阴蔼遮住了,我的荒唐让我淋了雨,生了病。医生给我配了些药,告诉我几天后就会好。可我认为我的病是好不了的,并且永远。雨下了三日。天空一隅有阳破开,少有的清澈安详。雨后的安宁使我急促恐慌,没有“网”的保护,我怕是无法见光的。路过那里的花店,老板娘抱着盆花。与其说花,不如说它是根枯死的草。枝叶萎靡蜷缩,可枝干还是微微泛着些绿光的。“哟,小伙子,干嘛去了呀?”她向我打着招呼,“嗯,路过。”我应着。说着她将它扔到了路口旁,转身便走。我叫住了她,“不要了吗?”她说:“不要了,弄了几天难养活,反正我留不住它。”我看得出她在勉强的笑着,也许是为了缓解这少有太阳的气氛。“我可以带走它吗?”我问道,“你养不活它的。”她失落的说着走进了那狭小的店中。我望了望四周无人,便带走了它。不一会儿乌云压顶,顷刻间大雨倾盆。家里光线暗淡,死气沉沉的窗外透着些氤氲的水汽。我将它栽放到了窗前,只剩下一根秃秃的枝干。我仔细观察着,才发现原来正是我那天进入店内老板娘摘弄的那盆。我看了所有,但唯独“没有”看到它。也许是因为它太普通,普通到即使不是这里面最特殊的,也是极为特殊的缘故。我后悔将它带回了家,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怎样去栽培一盆这样的花。我家中很少养花,我也对种植这种东西不感兴趣。那天进入花店纯粹只是一时兴起,一场意外。然而我的诅咒也是从这时起开始到一发不可收拾。我查阅了书籍,我给它换了土壤,去施肥,去修葺(它实在没什么可修葺)去浇水,精心呵护。但它还是那样,像被什么东西局限住了。我试尽了所有的办法,我耳边这时响起花店老板的声音“你养不活它的。”连开了十几年店的她都无法治愈,难道我就是那个良医吗?更何况我不是医生,也不会对症下药。我决定放弃,但又不甘心,它还微微泛着绿光,我不能抛弃,不能!砰!它坠了下去。地上落下零散的土壤与零碎的瓷片。“新莫,你又在干什么?每天都干着些不是人干的东西,养着一盆烂花,看着心烦。”母亲训斥着我,“对不起妈妈,我这就收拾。”我低下头捡着零散的残片,由于心慌割破了手。口子不大,往外淌着血,我也没来的急管它,匆匆收拾起来。不尽意间我的血触碰到了它,它吃了我的血,它便是“我。”雨终于歇了,天空被濯洗的如此澄澈,罕见的太阳是那么的耀眼,白云悠哉悠哉肉滚滚的像是腾飞的白羊。”它终于长出了嫩芽,身上的绿色愈来愈明显。我也不能只留在家里,得去学校看看了。“哟!这不是新莫,你来了?”他们看到我议论纷纷,我只是不停的嗯。“又是这个神经病,怎么没死啊!”我没去理会,只是低着头向前走着,找到自己的地位坐了下去。等到上课铃声响起,耳边这才安静些。我地位紧挨着窗户,窗外的清风吹着我,我知道它在安抚着我,不要和他们计较。看着窗外的树木翠翠欲滴,我心想真是个好季节,我的花一定能够长的很漂亮。“新莫,!新莫!你在想什么?起来回答这道题。”教室一片哄然大笑。课程虽难熬,但最终还不是过去了吗?更何况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喂养它。“看,那个疯子又来了。”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子,我想疯子难道不是要更开心些吗?总比那些明白人要开心。他们好像都明白我,都嘲笑着我。我以为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原来是我多虑了。别人都遛着狗,只有我在这个时间拿着我心爱的花走着。花在我眼里也是生命,虽然它不会动,但我依然爱她。我的花很安静,不会随地大小便,汪汪狂吠。我仿佛与这个尘世格格不入,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也不知道错与对,也许我的出现就是一个错。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不是主人。为什么他们老是讥笑着我?我实在不明白。时间无言,悄然步入黄昏。云由聚而散,天因落阳而黑。“新莫,以后不要老是乱跑,明天记得上课。”母亲对我说着,我没有回答,只是脱了鞋静静的躺在床上,便睡着了。屋外暗沉,水花四溅。它在风中摇曳着,我想伸手去救它。突然发现自己离它很近,但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离它愈渐愈渐远。轰的一声炸雷,逼出云层更多的水来。这水不是清澈的,是红颜色的。源源不断的往下落。它在这样的环境下越长越大,大到穿过了云层,吞噬了太阳。它无比粗壮的枝条向我蔓延而来,天上的血雨消失不见。它身上的绿色被红色覆盖,像极了一个恶魔拖着我直下深渊。“新莫,新莫,新莫!起床了。”我啊的一声从梦中抽离出来,看着母亲恶狠狠的盯着我,我立马穿着衣服。临走前我看着那盆我亲手栽培的草,终于长出了新叶,身上发着无比闪耀的光泽。我便没在想起那场梦,慌慌张张的出了门。终于又到了周末,看着晃眼的明阳,我心想不愧是Sunday。我必须开心,而且开心起来。但是无论怎样我都没法开心,我对着镜子试着微笑。我拉着嘴角俩侧微微上扬,脸部肌肉紧紧绷着,露出极为尴尬的微笑。“新莫,你又怎么了呀?”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是嘿嘿的笑着,也许是练习太久的缘故,以至于口水都流了出来。我刚合上嘴,她就给我擦了擦嘴角上的唾液,便强行拉着我走。我使劲儿拽着门,大声哭叫着“我不走,我不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凉风冷冷的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停止了哭闹,窗前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耷拉着脑袋,我捂着滚烫的脸和刚刚流下的热泪,随着她去了那个梦即将结束的地方。我和我的花已经许久没见了,我也许久没有喂养它了。它营养缺失的实在厉害,叶子和主干枝条已经泛起了太阳的颜色。不过幸好我哭闹着厉害,最终她才回到我的手里。这个房子内有好多人,是个大房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和我穿着一样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白蓝条纹。还有穿着白色衣服的恶鬼,只要他们一来我们就开始惶恐的乱跑乱叫,不听话就会被骂有时也会挨打。只是可惜这里没有刀,我只能用牙咬破我的食指让血一点一滴的流放在她那里。刚刚接触到我的血液,我就看到它在微微颤动。好像在喘着粗气说:“可算有救了。”这里的日子还是很乏味的,我经常把我的心里话和她说。每次窗前风经过,它总是点点头好像她听懂了似的。我顺着窗户上的流水管道爬了下来,终于离开了那里。奇怪,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今天竟然同黑夜一样,如此沉闷。媚阳娇羞的垂下了头,朦朦胧的城市盖上了一层莫奈灰。空中偶有水珠滑落,那点儿冰凉触及到了我的肌肤,融入了我的心。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望着前方的黑云,我知道前面已经落了雨。我似乎是不被待见的,因为雨看到我都要绕边走。还好下来时我将可爱的花,拿布条缠在了我的身上。这样才不会感到寂寞,我一路上不断的和她说着话。风愈吹愈烈,她左右摇摆着,好像是不想听我说话了。我看着前方的雨,赶着路。我知道从这里出发到回家,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把我送到这样一个地方,也许是她也嫌我烦了。我一直走一直想,天上飘的是什么啊?我的眼眶已经湿了不知道第几次了,我实在是累了。便找到一处较为干燥的空地上歇了起来,我抬头望着形成蛛网的雨淋落到了我的身上,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是我的泪水。我手中的花,蔫耷耷的躺在我怀里淌着雨一样的泪。雨已经歇了,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身上又冷又疲苶,看到不远处有个长椅,我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今晚的栖息处。我蜷缩着自己的身躯,将它放置一旁。夜晚的风不是很大,但刚下完雨地上的寒气渗透到了我的身体,我不停的抽搐打着哆嗦。我流泪了,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流泪,也许这是第一次。我一直熬着,熬着漫漫长夜死去。我对着花打着哆嗦的说着:“只要度过黑暗,我们终会拥抱阳光。”它没有说话,只是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寒冷使我夜不能寐,直到太阳的出现,我的身上依然打着寒颤。我决定不再向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温回暖,我终于在长椅上舒开了手脚,什么也来不及想,便睡死过去。醒来时,已步入黄昏。鸟雀在夕阳下横飞,他们的声音实在凄惨而聒噪。“喂,孩子,孩子,起来!”一位身着环卫服的老大爷,最先进入眼帘。花白的头发,伛偻着腰,脸上的褶皱写满了岁月里的诗篇。他叫醒了我,问我家在哪儿。我揉了揉惺忪而模糊的睡眼,浑身酸痛无比。当耳边传来家在哪儿时,我想了想。偌大的城市中空荡荡的,我很想哭,但已经没有任何气力,是啊!家在哪儿啊?在红色的落霞大道上,铺满了明亮的余晖,照射在了我的花上一片血红。我望了望四周,一切都是诡异的血色。这种场景,好像似曾相识过。我强拍着自己的脑袋,但于事无补,还是没能记起来。他抱着我的花准备拉着我走,那血红色映照在他们身上越来越明显,我又被束缚住了。他们要拉着我去哪儿?“走,跟我回家。”他坚定的眼神里透露着怜悯之情。我仿佛陷入了泥沼,越是挣扎陷得便越深。夜晚,灯火通明。他的房子很大,再来七八个人都不嫌拥挤。桌上摆满热气腾腾的饭菜,我连筷子都没用,伸手便吞了起来。“你的,你的,都是你的。”他慈祥的微笑着。饭毕,他帮我拭去嘴角上的残渣。让我去洗澡,给我寻了一身舒服且合适的衣服。有时,不知道为什么夜是那么的明亮。这样的明亮,也许只局限于某家庭中某个孤独的灵魂吧!我盖着毯子,辗转反侧。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声音。“我儿子,死的时候和你一样大。”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你穿上他的衣服很像他,长得贼俊俏了,好好睡吧,明天要是不走,就接着住,我来帮你寻家。”我还想接着听他的陈述,结果一声呜咽打碎了夜。孤星辽辽,凄离的夜色中呈现着两个孤单的灵魂,打着照面。我那红色的内里扑通扑通受了伤,滴着血。小住了一段时日,趁着他外出的时候。我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地方。烈日炎炎,高速公路上一股烧焦的沥青味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才发现我走错了路,一直在后退着。我找到一片树荫地休憩了起来,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摸了摸她的叶子,一股热流传了过来。我的脑袋晕晕的,还有些恶心。我滞留在这里呕吐了起来,我想求救,但上了路我才发现,这时已没有任何车辆的踪影。也许今天就能看见父亲了。我眼前一晕,什么都看不见,我只看见了爸爸。我和他牵着手在前面走着,突然他放开了我的手,依然在往前走着,开心的笑着。而我看着他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永远睡在了那里。“多陪陪孩子吧!”护士走过去与母亲交谈着,我头脑晕乎乎的,母亲啜泣着看见我醒了便朝我笑了笑并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傻儿子,以后不许乱跑,明天我们回家。”我心想我不傻,我刚刚还看见了爸爸。我不知道我睡了几天,也不知道被谁送了回来。母亲只是一直对我说你命好!命大!我与正常生活再次接轨,我有些不大习惯,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上学的日子总是艰难的。在回家的路上,我被他们拦了下来。他们拽着我的衣领,带我走入附近的一栋烂尾楼中。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我看见他们三个像怪物一样笑着,这一次我一定要打败所有的怪物。前面的一个人又朝我袭了过来,我使劲按住他的胳膊,狠狠的咬在上面。那怪物啊啊啊的叫个不停,我看到后两个怪物朝我奔来,我便用力的撕扯着那怪物胳膊上的肉。刺啦一声我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将它吐了出去。我朝他们笑着,他们看见我嘴角上的血,便大声喊着怪物,怪物,逃了出去。我心想,你们不就是怪物吗?我乐呵呵的踏出让我胜利的决斗场。我身上累积的鳞鳞伤痕,宛若一副盔甲,但它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每天都要上药才能消失。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都叫我“傻子”,“疯子”,有时我也问着我的花。自从她陪我回来后,总是无精打采的,无论喂多少血,她都是那样,也许是寿命即将到头了吧。夜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母亲拿碘酒擦拭着我背上的伤,问我疼不疼。我说不疼,接着后来母亲都没有说话,因为她眼里泪花正打着转儿。此时,屋外的雨下的滂沱不停,拍打着窗户。昨夜,母亲与我促膝长谈。她说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可我觉得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的言语老是不通畅,所以我不爱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听着她娓娓道来。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世界的尽头是彩色的,那里没有任何苦恼,人们都很开心,最重要的是还能看到爸爸。其实,我的眼里一直都是彩色的,只不过心里变成了灰色。凌晨,我在教室窗外看到了一辆车飞驰而来,前面正有个人在行走,司机一掉头,便撞到了学校门前的石墩上。老师还在拿软尺抽打着曾欺负我的人,其中那三个怪物的手被抽出了青紫色,哇哇哭着带来了家长,训斥了一番。只要生活需要我,我就会一直生活下去。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去上学,沉浸在家中收拾着家务。每每母亲外出工作,我就会端起她,行走在大街上。母亲不让我乱跑,我也就是在附近周围转转。有些人看到我,就说这是某某家的傻儿子。我全都不在意,因为父亲说我聪明。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醒来就是深渊。我一直沉沦,沉沦到了尽头。我想摆脱这一切,我和她说着。她只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我不知道她是否同意了我的看法,也许她的内心也很纠结。那日,我又经过了那家花店。她认出了我,看着我手里的植被长得很茂密,激动的说道:“你怎么养活的她?”我说:“血。”她沉思了一会儿说:“她就要开花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开花,反正我只是嗯嗯嗯的作答。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清风掠过我的肌理,清爽舒凉。伴随着鸟儿的啁啾声,入了梦乡。直到母亲回来,红霞漫天,鸟儿成群结队,飞向落日的尽头。他们都说傻子是快乐的,那么也许我不是傻子。我一点儿都不快乐,昨天我还和影子说跟着我这么多年辛苦了,我摸着他,他也摸着我。我大声喊叫着:“我叫新莫!新莫!新莫!我不是傻子!”尾随我后面的狗朝我摇了摇尾巴,也跟着叫了起来“汪!汪!汪!”我转过头,也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舔舐着我的手指,治愈了我内心的创伤,又留下了一道全新的疤痕。与生活相比,黑夜的黑又算得了什么?晚上我睡不着,母亲哄着我睡觉,因为睡着爸爸就回来了,她从我小的时候就这样说。我记得,有一夜我一直守着爸爸的到来,等到旭日东升也没看到。哭泣着嚷道:“撒谎!你撒谎!”她说不睡觉父亲是不会出现的,只有睡着了他就会回来看看我,我相信了。我躺在床上想着那个满是彩色的世界,那里的人们没有苦恼,爸爸在那里。可我明明看到爸爸去了那个黑漆漆的地方。想着想着,天上的月亮被妈妈关掉了。但我在心里留了一个月亮,他有些冷寂但在黑夜中是那么温暖,像极了父亲的脸。本该在青春耀眼的时代里熠熠光辉,现在两眼却黯然无光。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去做都是不对的,即使我伤痕累累,也不会伤了他们分毫,但我自己却会满心悲伤。怪物没有错,人们的讥讽没有错,母亲没有错,这个世界没有错,错的是新莫,是我自己。我其实很好,在他们没有闯入我的生活中。他们其实也很好,在我没有闯入他们的生活里。不知觉中风吹落了我的泪,下起雨来。我不敢听雨的声音,是因为我害怕听到天空的哭泣。淋着雨,我自我慰问着瘦小的灵魂,你能多坚强,多坚强!多坚强?雨模糊不清,穿透了我。我发着烧模模糊糊的晕倒在雨天里,这一次我没有看到父亲,我只看到黑暗,死寂沉沉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花盆里的花有多久没有“浇水”了?她就要死了。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懒散的云朵,碧绿的草地上,站满了正在进食的小鹿。我看到小鹿是那么的亲切,他们看到我都朝我这边儿靠了过来。我随手摸了摸他们,他们的绒毛抚慰着我。其中一只小鹿朝我指了指他的脊背,我明了他意,便骑了上去。刚骑上去便飞奔起来,我欢悦的笑声在这片繁茂的森林里回响着。突然,天色逐渐灰变起来,森林里的树木变得歪歪扭扭,茂密的叶子都如灰烬般消失了。鹿群开始逃窜,结果被它们粗壮的枝条所缠绕。我的眼前,蔓延了无数的枝条将我围住。我变成了树,风吹起我的故事。没有换来他们的同情,反而只换来了无情的讥笑。顷刻间,阴沉的天塌了,大地开始撕裂。病房内,安静的令人后怕。幽暗的走廊里有人祈祷,有人哭诉。屋外阴沉,飘洒着滴滴答答的小雨。我的心里有了阴霾,挥之不去。一滴一滴浑浊的液体从脸上经过,母亲看着我强忍着笑,给我讲着以前曾讲过的故事。“我也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我对她说,她没有作答,只是苦笑着,有些难为情。温柔的眸子里溢满了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天渐变,媚阳睁开了眼。病是一种错,虽然她没有斥责与谩骂,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横穿过马路,高楼威严耸立。道路有很多,但并不是每一条都是通往回家的路。我割破了手心,让血液从体内分离。她极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我只说了一句:“他吃了我的血,他便是我。”往回折返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雨。也许是因为我感染了天气吧。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无人行走,只有少量的车辆行驶着。我的盆栽终于开花了,那血红的颜色欲是滴着血。傍晚,黄昏,落阳归鸦。我伫立在窗前,望着即将散去的黄昏失了神。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看到窗玻璃上的自己,才发现已经空想了很久,留下了一段值得回味的印记。如果我知道那是见父亲的最后一面,我一定拦着他不让他出去。父亲走之前曾夸我是好孩子,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他死于车祸,离世已经十年了。我是曾想过摆脱这个世界,当看到母亲流下的泪水,我便不想了。可惜,世界偏偏不是这样想的。太阳光到地球需要8分20秒,在8分20秒之前,地球永处黑暗。我死了,世界上不会缺少些什么,不过是少了一个傻子的世界。我和我的花一起飞了出去,我们都摔了个粉碎。我的血溢淌在路上,花瓣落了一地。我什么也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直到听到母亲的哭泣声,我也没有醒来。我后悔没有听她的话,现在想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哭了,心很痛,以后我再也不会乱跑了。躺下的我与淌下的“我”已经离开了。母亲说的那个彩色世界仿佛就在眼前,我使劲儿找着,不停的找着。炎炎夏日,冒着酷暑。我不停的奔跑,我想奔到世界的尽头,心头那种渴望不亚于夸父。“心率跳动110,150,180,220。”我努力奔跑着,即使我很累快要累倒,也一定要去那里。听说那里有数不尽的团团簇拥的花,和葳蕤的树木。有新鲜的空气,清澈的湖水,有碧蓝的天穹。“心率跳动180,120,60,20……”我仿佛看到了,看到了鱼儿的嬉戏,鸟儿的玩闹。谁?是谁在哭泣?我的心怎么了?为什么不痛了?我带着我心爱的花,去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永远停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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