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大人，我们去大市集的时候，您能把盔甲脱掉吗？”
“为了避免歧义，请你叫我九九，我可以脱掉盔甲。”
根据今天一天的经历事件分析，除去外骨骼并不会影响保护的效率，而且外骨骼被盗的概率接近于0。
这是阿丽娅第一次和九九单独说话。之前她们有过交流，但是都是在方霆在场的时候。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她和方霆说，方霆和九九说，因为九九对她来说有点，难以接近。
九九卸下外骨骼，让它在庭院角落自行锁定，只有穿着特制的陆战服才能激活。
阿丽娅看到，她上身穿着方霆的陆战服，下身穿着宽松的长裤，整体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我给你找一件衣服吧。”
她翻出来一套浅蓝色的绸缎长袍，侧边镶着粉红色的花纹。长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金色的圣火纹饰，腰部用一条束带扎起。
然后又从自己之前随身带着的首饰里面，找到一条精致的黄金项链。
“这些衣服可能会影响行动，如果非要穿的话，不保证做大动作的时候不会造成破损坏。”
“没事，你穿上吧，坏了再换。”
九九脱下方霆的两件衣服卷好，她把上衣上的识别码卸下来放到口腔中的夹层里，然后上衣和裤子一起扔到外骨骼上。
她把射线枪所有配件也一并锁在外骨骼里面，然后把核心的射线发生器背在身上，又找到一把长匕首揣在袖子里。
人员密集，用冷兵器会更方便。
阿丽娅在她穿完之后给她扎了一个简单的束发发型，戴上了一件黄金头饰固定。
“现在好了，你看起来像个萨兰沙人了。”
“好的，谢谢，感觉没什么坏处。”
赫穆兰的夜市始于圣火殿外广场的南缘，沿着古老的石板街道，一路向南直达通往港口的大道入口。
火光和魔石的光辉在街道两侧摇曳，与空中塔什图尔的光芒交相辉映，将整个夜市笼罩在一片温暖的金红色调之中。
阿丽娅与九九踏入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旁摊贩林立，店面错落有致，空气中弥漫着炙烤的辛香、果酒的醇厚气息，还有各类香料燃烧时散发的芬芳。
摊位上堆满了精美的布料、雕刻着符文的陶器、镶嵌宝石的魔法饰品，还有形状奇异的金属制品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阿丽娅经过的时候，摊贩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她行礼，但是更加随意，并没有之前的那种敬畏与臣服。
九九快速分析了一下周围人表情和动作。
“根据他们的反应，他们对你的认同减少了？”
“不是的，在我们的传统中，集市也是娱乐和放松的地方，如果王族不带大量卫兵来，那就是与民同乐的意思。”
“嗯，有趣的生态。”
忽然间，一位穿着破旧短衫的流浪艺人闪身而出，手中抱着一把造型精致的11弦琴。琴身以木雕而成，琴弦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金光，这是一把经历了岁月洗礼的珍贵乐器。
他向阿丽娅和九九夸张地行了一礼，抬头露出了自信热烈的笑容，
“女王陛下，神使大人，您们就像塔什图尔花纹一样美丽，请允许我献上呕心创作的一曲。”
不等回应，他已经开始拨动琴弦，音符在夜色中流动，他一边弹奏，一边用清亮的嗓音唱着欢快的颂歌。歌词前段赞颂二人的美貌，后段讲述女王重燃圣火的故事。
很显然，第一段是现编的，第二段是早就写好的。
随着旋律的悦动，他开始跳起了舞，集市的人群渐渐被感染，周围的人打起拍子，有人甚至跟着加入了舞蹈的行列。
当曲子进入尾声，艺人敏捷地旋转了几圈，最后稳稳地跪倒在阿丽娅和九九面前。
阿丽娅轻轻一笑，从长袍中掏出一大把金属钱币洒在他身上，硬币在石板上滚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我赞赏你的勇气。”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歌手捡起硬币举过头顶，高声说道。
“圣火万岁！女王陛下光辉永驻！”
二人继续前进，夜市的繁华也向前延伸。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
“不经常，乐手这么做是很冒险的，因为如果王族心情不好，可能会一剑劈过去。胆大的乐手会故意创作冒犯王族的歌词，让王族显示宽容。”
九九记录下这个行为。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种事情一晚上只能发生一次，可能是流浪歌手行业内的规矩。据说被祝福的乐手，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不到首都沦亡之后还能再次看到这种情形，阿丽娅感慨万千。
她们走到市场中最显眼的香料摊前，空气里飘散着浓郁而复杂的香气。
摊主是一位中年妇女，穿着传统袍服，双手仍沾着研磨香料的淡红色粉末。
她一看到阿丽娅，眼里便闪烁起激动的光彩。
“万王之王，感谢您将光芒恩赐于我的小店。”店主向前低头行礼，不用看正脸就已经知道她难掩笑意，嘴角根本压不住。
阿丽娅示意她起身，女人后退一步，站回到摊位后面。
“呈上你最好的财产。”
女人连忙指示身后的家人去取货，动作快得在光下划出残影。
九九发现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孩飞奔过来，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织物包。
小孩的年龄引起了她的高度关注。
“这里，混合了采香人冒死从沙漠深处带回的沙漠红花，还有露水浇灌的贵草，还有纯净高山上的……”
妇人边介绍，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织物袋。
阿丽娅俯身，轻轻探头嗅了一下。空气中瞬间涌出一种独特的香气，像是群山间弥漫的幽幽草木气息。
九九的视线仍停留在摊主的脸上。快速分析了对方的体温、心率、瞳孔扩张度。
她很少遇到人能有这么紧张。
阿丽娅合上袋口，将香料收进衣襟内：
“我收下了。”
她随即伸手，从长袍中取出一件精致的镶金首饰，轻轻放入妇人伸出的双手里。
妇人激动地颤抖起来，连声高喊：
“万万万王之王万万万岁！”
二人继续前行，九九安静了一会说道。
“我觉得，方霆让你来采购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你没法用市场价买到商品。”
阿丽娅的目光仍然在四周的平民身上。
她抬头看向远方的夜市深处，火光摇曳，映照着神色各异的面孔。
“我觉得吧，他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让我们来买东西，而是试探一下这里的民意，同时也是展示一下形象。”
这点九九完全同意。
如果他亲自来，肯定是另一个画风。
恒星完全从地平线上消失，塔什图尔慢慢上升，成为了夜空中唯一的光源。
夜市的喧闹也进入了顶峰。
二人走到夜市尽头，城墙边缘，那里远远可以望见潮汐港的灯光。
海风从门洞里面呼呼吹来，带来了凉爽湿润的空气。
墙边有一家规模庞大的手工布料铺，在门面迎接的是一位和看起来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看到二人的到来，心情并没有太大波澜，只是按部就班地行礼。
阿丽娅示意她免礼，然后走进铺子，目光扫过一件件布料。
这里的织物都十分精致，海上来的绸缎，高山来的羊毛披风，还有大量手工刺绣出来的花纹布匹。
“陛下，神使大人，这些布匹都是我们一针一线手工纺的。”
“二十件同样形制的深红色锦缎。”阿丽娅轻声说。
“等一下，我们需要这么多吗？我建议先使用已有的织物。”
在少女去取货的时候，九九更加确认，让她来采购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这些是给庭院里那些文书官的见面礼，让他们做新袍子用的。”
方霆在前往矿山的路上，听到了九九向他汇报的大市集的情况。
除了基本的统计信息，还包括人群对阿丽娅的反应和商贩们的态度。
以及她在集市上采集的所有食物样本，已经全部送到飞船去化验了。
舰长虽然已经非常疲惫，但是心情不错，阿丽娅完成任务的效果再次超过了他的预期。
“你觉得巨行星的花纹好看吗？”
九九在全部说完之后冷不丁来了一句。
“啊？还行吧，怎么了。”
“没事，阿丽娅买的布料就是那个花纹的。”
“哦，好啊，你觉得怎么样。”
“没什么。”
这是方霆第一次从九九的声音里听到字面之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