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剑刃刺破楚墨装甲的那一刻,结构损坏的信息通过系统传到头盔内的屏显上。
楚墨慌忙向前踏步闪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装甲破损的位置和预测的敌人进攻路线,他心里一凉,药丸。
这才十几天,就再次踏上旅程了……想想还是挺遗憾……个屁啊,赶紧走,这地方谁爱呆谁呆。
就在此时,整个世界仿佛亮度被拉满了一样,楚墨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过他现在的思维倒是不受影响,思路还挺活跃。
应该没被四神标记吧?
既然许多家伙说自己是无魂者,应该不会落到他们手里。
下一站是哪呢?
希望是一个仙侠世界,天生极品灵根,破境犹如喝水。
到时候,九天十地,六道轮回,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什么清纯仙子,火辣女妖,一起长生久视,共参阴阳大道,岂不美哉?
过了一会,眼前白光渐渐暗淡,楚墨也恢复了视觉。
这里的光线如同春日午后的阳光,又像一罐被打翻的蜜糖,浓稠的金色在空气里缓缓流淌。
楚墨有种错觉,有无数细小的金箔正穿透皮肤。
时间不再是沙漏里的细碎颗粒,而是凝成一片温润的玉,在光与影的褶皱间轻轻摇晃。
这里没有刺目的炽烈,没有沉坠的阴影,只有永恒悬浮的温柔。
楚墨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呼吸都变得轻盈透明,他将胸中的浊气吐出,这种感觉真好啊。
可惜没走成。
他向前走了几步,躲开来自背后的刺击,周围的一切仿佛停滞了。只有身后那只双头大鸟,还在缓缓挥动它手里的剑。
楚墨抬起一脚,将那鸟人踢在一旁。就是这一下,那鸟人身边的时间流速仿佛恢复了正常。
它的双头同时发出尖啸。左颅回溯着过往的每一丝尘埃,右颅窥视未来的万千可能。
而此刻,他的目光穿透时空长河,锁定了帝国禁军统领楚墨,一位身披金甲手持长戟的帝皇利刃。
战场始于泰拉的废土。鸟人的左颅吟唱古老咒文,召唤出了万年前的一个可能。
一支强大的科技蛮人部队企图刺杀帝皇。
楚墨的意识被强行拖入这段历史,周围都是身着金甲的尸体,帝皇正在被围攻。
他的动力戟挥舞出残影,每一击都精准击击杀一个科技蛮人,但是敌人并不止眼前的这些。
鸟人的右颅早已预见了他的动作,亚空间的能量被凝聚,轰向他的落脚点。
楚墨以超人的反应力侧身闪避,金甲被灼烧出焦痕,即便如此,他还是用身体为帝皇挡下了敌人的攻击。
忍着伤痛,他反手掷出长戟,刺穿了鸟人的心脏。
“你改变了过去,但也斩断了未来的支流!”鸟人的双头狞笑。
楚墨笑了笑,“老子信了你的邪。”
鸟人右颅的瞳孔迸发虹光,将战场拉至曾经某个世界线的泰拉轨道。
这里,帝国舰队正与泰伦虫群鏖战,楚墨身着银甲的尸骸漂浮在虚空,胸口插着一柄腐化的灵能匕首。
混沌舰队将虫巢引向泰拉,圣锤修会的灰骑士并不擅长对付这种生物,但依然奋不顾身的投入战斗中。
楚墨必须对抗过去的自己,一具被混沌侵蚀的躯壳。
他皱了皱眉,“我就说自己不能投吧,果然是和战帅一个待遇。
你们就是馋我身子,你们下贱。
得不到我的心,也要得到我的身体!”
过去的“楚墨”挥舞着扭曲的长戟,每一击都裹挟着亚空间风暴。
现世的楚墨以帝皇之名挥戟,净化那丑陋的混沌造物。
鸟人的左颅笑了,若过去的楚墨死亡,现世的楚墨将因悖论湮灭。
楚墨没有犹豫,这贼鸟厮怕是忘记了,这粪坑一样的银河里,唯有死亡才是义务的终结。
“老子受够每天只休息一小时的日子了!”长戟落下,扭曲的头颅被斩断。
“你无法战胜时间的织网!”鸟人咆哮着,双头同时释放奸奇的秘术“命运织机”。
战场分裂为无数世界线和时间线的叠加态。
中世纪的骑士冲锋、41千年的泰坦战争、甚至帝皇与荷鲁斯决战的场景同时涌现。
楚墨在时间线中同步作战,但是他并不畏惧。他知道,自己每一次死亡或者存活,都会衍生出新的可能。
在一条时间线中,他是血鸭的连长,与一名叛变投靠恐虐的智库馆长厮杀。
在另一条时间线,他是星界军老兵,和另外三个兄弟在巢都用激光枪与纳垢的崽子战斗。
楚墨的意识在时空中穿梭,身上的装甲因为亚空间侵蚀变形剥落。
但他的意志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被锤炼,无论幸存还是死亡。
有时候,那张脸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其他陌生人。
他们是帝国的骄傲,为人类而战。而自己只是巢都底层的垃圾,苟活于世。
他只是笑笑,没关系,都一样。
那贼鸟厮给自己展示了无数个过去和未来,那些情景中,自己胜利甚至幸存的可能都在减少。
自己要么投了混沌,要么死于战斗,有时候,他还要受到种种残酷的折磨。
这种折磨来自于混沌、来自于黑暗灵族,也来自帝国的审判官。
楚墨的记忆渐渐模糊,无数的世界,无数的可能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过去,让他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世界。
于是,他把每一个世界,每一种可能,都当做是现实。
他心中对于必将胜利的信心越来越坚定,一种喜悦感爬上他的心头。
作为格里格,在被吞世者抓住时,他毫不犹豫的引爆了反坦克手雷。
作为铸造将军,他战斗至铸造世界的最后一刻,然后引爆了地心的地热反应堆。
作为审判官,他留在了自己签发灭绝令的世界,与那里坚守的星界军一起阻挡虫群的进攻,直到最后一刻。
渐渐的,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觉得胜利必将属于人类,自己为何满心欢喜。
织命者又如何,来到物质世界,还不是得守物质宇宙的规矩,便是那四神又如何,即使是亚空间都依托于现实宇宙而存在。
现实世界,任何事情,概率都不为零。
那贼鸟厮给自己看到的,都是失败,这不合理。一定有胜利的概率,一定有这种可能。
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在无数的不可能中,寻找到那一个可能。
贼鸟斯,不要停下呀!让我看到更多!
无论死亡多少次,无论失败多少次,我定要看到那胜利的一刻!
即使是奸奇都无法窥见所有的可能,楚墨坚信,全知全能就是一个笑话。
世界线和时间线在坍缩,无数的可能汇聚在一起,不断的叠加。
握着激光步枪的手,握着禁军长戟的手,巢都里握着扳手的手,农业世界握着镰刀的手,无数的手叠加在一起,成为那只握着动力陌刀的手。
楚墨的动力装甲早已化为齑粉,身上布满伤痕,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犹如狂风中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
但是他还是挥动了手里的动力陌刀,就如无数个世界,无数条时间线上作出的选择一样,固执的向人类之敌挥剑。
这一刻,卡洛斯仿佛看到了他背后,那被诅咒者挥动了手中的剑。
陌刀插入了它的胸口,将它死死的钉在地上。
“就算让你窥见人类的胜利又如何?就算是没有混沌的世界又如何?人类可以永存吗?”
虚弱的身体拄着陌刀,楚墨向旁边啐了一口淤血。
“蠢货,我在小时候就知道,矛盾会永远存在。先解决完你们再说。更何况,物质不灭!
现在,你来陪我玩个小游戏吧~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