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阴森森罗殿,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爆出刺目的火花,那光芒如闪电般照亮了阴暗的角落。
李云身材挺拔,神情冷峻,他眉头微皱,跨过门槛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勾魂索在地砖投下的影子——竟盘踞成一条无角蛟龙的模样,那影子仿佛活物,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秦广王座下三头獬豸,身形庞大,毛发如钢针般竖立,正用尖锐的独角抵着半卷竹简。
凑近细看,上面“秦王扫**”的字迹正渗出暗金色液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还伴随着轻微的“滋滋”声。
“此魂当入酆都炼狱。”都市王声音雄浑,如闷雷般震得殿顶琉璃瓦簌簌作响。
他身着黑袍,表情严肃,手中生死簿自动翻到记载徐福东渡的那页,“但泰山府君来信说要请去东岳论道。”
转轮王满脸怒气,突然将玉笏重重拍在青铜案上,“砰”的一声巨响,殿外游荡的孤魂霎时安静如冻结。
“按生死簿记载,嬴政当入轮回井第七道。”他指尖凝出团幽绿的青焰,“呼呼”地燃烧着,将竹简上正在生长的篆字烧成灰烬,“不过...”
李云只觉手中勾魂索突然绷直,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震得手掌微微发麻。
秦始皇虚影在孽镜台折射出的阿房宫影像竟穿透森罗殿穹顶,那宏伟的宫殿影像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卞城王座下鬼将突然单膝跪地,铠甲鳞片叮叮当当落了满地,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鬼差李云。”秦广王声音低沉威严,让殿内所有烛火同时矮了三寸,火焰跳跃,光影闪烁,“你说该当如何?”
钟逸身材矮小但十分灵活,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哭丧棒突然横在李云腰后,替他挡下楚江王探究的目光。
任轩眼神深邃,透着一股睿智,他的判官笔在袖中勾出半道星轨,李云立即会意,皱着眉头,坚定地说:“始皇魂魄蕴含的龙气正在侵蚀地府结界,当务之急应设九幽阵暂封其魂。”
阎罗王座下的玄铁砚台突然炸裂,“轰”的一声,墨汁在白玉地砖上蜿蜒成“僭越”二字,散发着刺鼻的墨香。
李云看着自己勾魂索上的龙鳞纹路开始逆向生长,鳞片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秦始皇虚影腰间太阿剑的剑穗竟缠住了孽镜台的镜钮,剑穗随风飘动,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放肆!”平等王怒目圆睁,挥袖扫落三丈外的引魂灯,“你当了两百年鬼差,倒要教十殿阎罗布阵?”
殿外突然传来厉鬼嘶吼,声音凄厉尖锐,某处结界破裂的脆响让宋帝王腰间的镇魂铃疯狂震颤,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李云盯着自己勾魂索在地面投射的蛟龙影——那影子正在啃噬阎罗王座下的莲花纹,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忘川河倒灌的轰鸣声传来时,李云已被移出森罗殿。
钟逸的哭丧棒缠着半截断裂的锁链,任轩的判官笔尖还凝着未干的血色朱砂。
“他们让你去收容处帮忙。”任轩突然按住李云即将甩出的勾魂索,“但别碰秦始皇相关的魂魄。”
黄泉路三百里外的收魂台已乱作一团。
千年古战场游魂正在撞击锁魂链,发出“砰砰”的声响,某个汉朝将军的魂魄竟幻化出青铜战车,车轮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李云刚抛出勾魂索,老鬼差赵司阴的镇魂幡就截住去路。
“收起你的龙鳞索!”赵司阴骑在骷髅马上,表情凶狠,骷髅马喷出蓝火,带着一股刺鼻的焦味,“自从你勾来那祖龙魂魄,前朝厉鬼都以为自己能重返阳间!”
李云看着自己勾魂索尖端凝结的冰霜,触手冰凉刺骨,本该束缚魂魄的玄铁链,此刻竟在吸收厉鬼们溢散的煞气,铁链微微颤动,发出“嗡嗡”声。
某个唐朝书生的魂魄突然化作九尾狐模样,“嗖”的一声撞碎了收容处的青石界碑,碎片飞溅。
“让我用九幽...”
“你还想布阵?”三个老鬼差同时横起兵器,他们坐骑的骨翅正成片脱落,“扑簌簌”地掉在地上,“滚回你的孽镜台数龙纹!”
任轩突然闪现到李云左侧,判官笔在空中勾出半幅星图,发出微弱的光芒,“东南角有三条漏网魂魄。”钟逸的哭丧棒扫开满地鬼火,对着西侧嘶吼的宋代水鬼露出虎牙,咧嘴笑道:“这边交给我。”
李云甩出勾魂索时,链节碰撞声竟与森罗殿传来的钟鸣形成共振,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某个正在异变的明朝嫔妃魂魄突然僵住,她发间金步摇坠落的瞬间,“叮铃”一声脆响,李云看见自己袖口浮现出半枚龙形暗纹,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他们怕改变。”任轩突然出现在李云身后,判官笔尖戳散两团扑来的鬼火,“但忘川河停止倒流时,我看见你勾魂索的影子缠住了孽镜台的基座。”
钟逸的哭丧棒突然爆出七朵青莲,将企图逃窜的五代十国怨魂钉在岩壁上,青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上次孟婆汤锅沸腾,还是白起入地府的时候。”
李云摸到勾魂索第九节凸起的逆鳞,那逆鳞触感粗糙,这是上月勾回霍去病魂魄时出现的异变。
收容处穹顶突然落下黑色雪片,“簌簌”地飘落,某个老鬼差惊呼着去接,那些雪花却在掌心凝成“祖龙”篆字。
“明日寅时三刻...”任轩突然压低声音,判官笔在李云后背快速画了道符,符咒闪烁着微光,“转轮王要重启轮回井查验龙气。”鬼市灯笼在阴风中忽明忽暗,李云蹲在石桥边擦拭勾魂索。
冰霜已经蔓延到第四节锁链,触手冰冷,唐代书生魂魄幻化的九尾狐毛还粘在倒刺上。
三个新来的鬼差抱着引魂幡经过,看到他时突然加快脚步,铜钱面罩下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
“听说他上次勾魂勾塌了望乡台...”
“秦广王座下的獬豸见他就炸毛...”
任轩的判官笔突然戳在桥柱上,“砰”的一声,惊得那几人踉跄逃走。
钟逸嚼着忘川河特产的赤鳞果凑过来,满嘴果香,“老赵他们在酆都驿贴了告示,说你的勾魂索会吸食同僚灵力。”
收容处暴动第七日,李云被派往清理黄泉支流的游魂。
当他甩出勾魂索时,本该配合的引魂司鬼差突然收起渡魂舟。
三十七个宋朝流民魂魄趁机钻进河底淤泥,带起的水草缠住了孽镜台投射的光柱,水草摩擦发出“沙沙”声。
“劳驾搭把手?”
“我们这种普通鬼差可碰不得龙气。”渡魂舟上的鬼差扯开衣襟,露出被煞气灼伤的锁骨,“李大人自己揽的差事,自然有通天手段。”
勾魂索第三次落空时,李云发现锁链末端的龙鳞纹正在消退,鳞片逐渐模糊,发出微弱的“滋滋”声。
往日瞬息可至的魂魄此刻总差半寸,某次甚至误缠住转轮王殿飘来的引魂幡。
钟逸举着哭丧棒要理论,却被任轩拽着后领拖进忘川河支流。
“他们换了拘魂令的暗号。”任轩将判官笔浸在河水里涮了涮,朱砂把两尾阴鱼染成赤红色,河水泛起轻微的涟漪。
“今早押送明太祖残魂时,牛头故意说错方位坐标。”
子时三刻的乱葬岗任务,本该接应的二十名鬼差只来了八个。
李云看着自己勾魂索在地面投射的虚影——原本清晰的蛟龙轮廓此刻竟像泡胀的麻绳,影子逐渐扭曲。
某个清朝格格的魂魄趁机咬断锁魂链,“咔嚓”一声,镶翡翠的指甲在任轩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东南方向!”钟逸的哭丧棒敲碎三具骷髅兵,“砰砰”作响,虎牙咬住试图偷袭的民国戏子魂魄,“老李你发什么呆?”
李云盯着掌心突然浮现的暗红斑痕,触感微微发烫,这分明是鬼差灵力透支的征兆。
往日瞬息可辨的魂核位置,现在如同隔着重纱。
寅时收工回程,阴司大道两侧的引魂灯突然同时转向,灯光闪烁。
李云看着自己影子被十七道青光刺穿,影子扭曲变形,勾魂索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镇墓兽,镇墓兽发出低沉的吼声。
某只三眼乌鸦衔着写满符咒的布条砸在他肩上,“啪”的一声,展开竟是半幅撕毁的《地府守则》。
“他们连你常去的孟婆汤铺都换了配方。”钟逸把哭丧棒插进奈何桥裂缝,捞出两碗泛着金光的浓汤,汤香四溢,“说是防着有人偷喂秦始皇魂魄。”
李云摩挲着勾魂索第九节逆鳞,那里残留着霍去病魂魄的战意。
当最后一点龙鳞纹消退的瞬间,他突然看清乱葬岗任务时清朝格格
任轩的判官笔突然在生死簿副册划出焦痕,“嗤啦”一声,残破的星图在他掌心闪烁,“要查龙气去向,现在还剩...”
李云将勾魂索猛地甩向忘川河,惊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半枚残缺的传国玉玺图案,水花溅起,发出“哗啦”声。
那些所谓被龙气侵蚀的结界裂缝里,分明残留着十殿阎罗特有的幽冥印记。
李云心中一惊,暗自思索着这背后的阴谋。
“告诉钟逸不必再替我争辩。”李云突然将勾魂索缠回腰间,冰霜顺着衣襟爬上脖颈,寒意刺骨,“明日巳时,我要去查验轮回井第七道的往生录。”
判官笔尖的朱砂滴在青石板上,“滴答”一声,任轩看着李云袖口暗纹突然重新凝聚成龙尾形状。
西北角传来结界破裂的脆响,这次连他都能听见魂魄嘶吼声中混杂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