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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让人将你的公主殿再修缮了下。”他说,“日后若是化形了,在宫中也能有个落脚处。”

“还有公主殿啊!”

扶诺有些受宠若惊,但其实当初得到这个公主的身份是个意外,她只是要给自己一个防身的头衔,并不在意什么富贵宫殿什么的。

而且修缮宫殿一定要不少心思,她说:“你都这么累了,不用这么为我想,我跟沉鱼哥哥一样住平时的殿中就行,界主师尊那里空着也可以去。”

“那是来客住的地方。”

“我也是客啊。”扶诺自顾发乐,“还是个给你打工的客。”

闻言陆怀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垂眸望着没心没肺的小猫,微微沉声:“你不是客,这宫中只有你一个公主。”

又道:“也没有他人唤朕哥哥,不是说过么,你可将宫中当做家。”

扶诺愣了下。

陆怀朝轻揉她的头:“诺诺。”

“啊?”

“皇宫太大了。”他笑了下,却让人觉得有些苍寂,“若是你不嫌弃,时常与朕做个伴,朕会很欢喜。”

这时候扶诺居然会想到之前全福公公说的那句“陛下第一次这么高兴”。

其他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可即便陆怀朝不受控制了,他却也只能在这宫中做皇帝,离开不得。

“我一周来两天的呀。”扶诺轻声说,“也没有不来。”

陆怀朝知道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刚要再说什么。

却又听她道:“而且我还是有家的。”

她抬起头眼睛发亮的说:“我家在沉山。”

那是岁沉鱼将她救活,给她留下来的栖息之所。

她也时刻记得自己在魔界时岁沉鱼旁若无人地走进来说“来接你回家”。

她需要一个家,可是这个家早就有人给她了,其他地方就不用了。

“嗯。”陆怀朝柔声道,“朕知道了。”

累了一早上的扶诺说了这么一会儿也累了,不再打扰他处理政务,自己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时,却听去请岁沉鱼来吃饭的宫人说岁沉鱼走了。

“去哪了?”

“说是回家。”那宫人也是一头雾水。

回什么家?不是说了要跟着自己走嘛?

扶诺疑惑间忽然收到了岁沉鱼的传音符。

她跑到一边,轻声问:“你去哪里了呀?”

“家里。”那头的男人含着笑,“有的人想用些小恩小惠将我的猫骗走,这沉山也不能比他那宫里差不是,钱么,谁没有似的。”

“且等着。”岁沉鱼低笑:“哥哥来接你回家。”

第49章

扶诺回去时步子都是飘着的, 看起来心情很好,陆怀朝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心中却有些不明显的情绪起伏, 他问:“走了?”

“嗯,他说过几天再来接我回家。”扶诺笑着回答。

陆怀朝点点头:“他既不来,便来用膳吧。”

见小猫乖乖坐在桌上,面前是专门给她准备的玉碗, 一左一右都有宫人服侍着, 再一想她顿顿都念着岁沉鱼, 多远都想着他有没有吃饭, 陆怀朝轻叹:“诺诺。”

“嗯?”

“你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有公主身份, 平日里你对尊卑却是不怎么在意,只偏偏对着岁前辈却要低几个头, 这是为何?”

低几个头?

扶诺回想:“有吗?”

陆怀朝缓缓道:“他情绪不高你得句句哄着, 算起来他比你大上不少,也是长辈,该是对你关怀一些才是, 怎的这会儿还反过来了。”

皇帝哥哥的意思是自己不该哄着岁沉鱼吗?

扶诺摇头:“倒也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何?”

“虽说我是沉鱼哥哥的猫,但实际上我跟他没有这种所属关系, 他不会限制我做什么, 也从不拿这个压我。”扶诺想了想,又说,“对他好其实是因为, 他不太会照顾自己。”

“……”陆怀朝神色复杂, “你可知他时至今日多少岁了?”

这猫崽不会太单纯被人驴了吧?

要真算下来, 那可数不清。

“知道。”扶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如果我不提醒他, 或许他就不会来做这些普通的事了。”

陆怀朝提醒:“他并非普通人。”

“我心中有数的。”扶诺没有细说,“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岁沉鱼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眷念和希望,不管是吃还是谁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他找不到在世界上的认同和存在感。

所以扶诺每次都想叫叫他,让他知道还是有人记得他的。

只是这些无法对外人说罢了。

见她不欲多说陆怀朝也没再问,只道:“明日要去魔界了?”

“是呀。”

“朕派几个人跟着你。”

“不用不用。”扶诺忙摇头,“宣阙性情不定,其他人去了我没信心保住。”

说不准就真的成为白崇岛上的一抔沃土了。

“宣阙此人难以捉摸。”陆怀朝皱眉。

扶诺自豪道:“我都能从岁沉鱼手里活下来,宣阙算什么。”

“……”

竟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傍晚落了日头,陆怀朝从御书房议事回来,见偏殿的小床上猫猫没了影子,原本知晓扶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宫中他尚且觉得千篇一律的无趣,更何况跳脱的她呢。

所以一直以来陆怀朝都没太拘着她,用了晚膳就放她在这偏殿中休憩了,没想到这一个时辰没到猫又不见了。他心中一紧,正要说什么全福就捡起一张纸条来:“陛下,公主说她去闲庭中晚自修去了。”

晚自修是个什么东西?

来到闲庭,便看到周围都亮了灯,负责照顾扶诺的那些宫人们都坐在那边将她团团围住。

规不成规,礼不成礼。

“乱了套了。”全福厉声呵斥,“无法无天了你们!”

听到全福公公的声音,那些坐着的宫人们纷纷着急起身又跪下低头请罪。

扶诺从人群中冒出一个脑袋来,一见来人就笑弯了眼睛:“皇帝哥哥。”

“嗯。”陆怀朝没看跪了一地的人,“在做什么?”

“晚自修。”扶诺从后面飘上前来,“是我让她们坐着看我练剑的。”

陆怀朝淡淡睨了那些人一眼:“她们是奴才,你是主子,让她们坐着看你不成体统。”

像是将她当做舞剑的取乐艺人一般。

“这有什么的。”扶诺知道他们这些人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很重,也没想着去改变别人,只针对自己身边的人,“皇帝哥哥把她们给我,她们也是按照我的说法办事。”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看到我了,我巴不得呢。”她说,“现在你一来倒是把人罚了,日后还有谁敢跟我玩乐。”

这一通将陆怀朝说得哑口无言,正是这一点他有些亏欠。

他按了按眉心,拂袖:“都起来。”

扶诺眉心一松:“看我说吧,皇帝哥哥是通情达理的,你们不要怕他。”

宫人们瑟瑟发抖,心想这也就对您通情达理了,平日里谁犯了些什么错基本就没有能留下来的。

有了陆怀朝在,宫人们都退得远了些,就留了一个全福在这儿伺候着。

陆怀朝见她体态轻盈,虚虚坐在自己的剑上不住晃脚,因是虚体,身上的穿着不似普通时候,赤着一双白皙的秀足在裙摆里若隐若现的,实在是晃眼得很。

他移开视线,问:“喜欢这模样?”

“啊?”意识到他说自己的人形,扶诺点头,“当然喜欢,做猫很不方便。”

做人是方便,可见她这模样久了,再去抱猫时陆怀朝却总有些不自在。

“今日不忙了吗?”扶诺问,“怎么来找我啦?”

“偏殿没见着你,过来看看。”陆怀朝笑了笑,“怎的朕是只懂处理国事的人吗?”

“不是吗?”扶诺实在地说,“就没见着你休息过,今天倒是奇了。”

“你明日要走,朕想着多陪你些。”

“又不是不回来了。”扶诺纳闷,“你们怎么都像是要看我最后一面。”

“你们?”

“听云也是。”扶诺翻找出之前她缝的那些衣服,“给了我一堆衣服,一天还能换一件呢。”

听到这个名字,陆怀朝脸上神色淡了许多。

扶诺也意识到这点,忙把衣服都收了回去,这两人下一次的见面还在半年后,这会儿怕是都把对方抛之脑后了。

“皇帝哥哥,其实……”她抿抿唇,“你们都是身不由己,听云她也不想的。”

“朕知道。”陆怀朝淡笑了下,“她没错,朕又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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