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何耀宗早醒,脑海中却还在盘算昨晚的返利。
昨晚摇旗晒马,前后为他带来了六十万的获利,更是在堂口里,为自己攒下了不少的口碑。
现在外头人人都赞他有情有义,发了笔横财,更不忘堂口的弟兄。
笃笃笃——
“边个?”
“耀哥,是我!”
今天来给何耀宗送早点的是细伟。
打开门,细伟将一堆早点放到房间的餐桌上。
“虾饺,肠粉,烧卖,灌汤包,还有你最钟意的猪肝粥。
耀哥,趁热食。”
何耀宗坐定,望着桌上成堆的早点,朝着细伟招了招手。
“你也过来一起吃点。”
“好!”
何耀宗撕开一双筷子,接着顺着话茬开口道。
“盲辉现在怎么样?”
“还好啦,送到医院查过了,小小一点脑震荡,挂几天水,休养休养就好。”
细伟有些心虚的回答,毕竟何耀宗和盲辉结识的时候,他正在对盲辉大打出手。
好在何耀宗只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火爆呢?”
“已经办妥了,昨晚深夜拉他出的海,估计现在早被鲨鱼点心坊的鱼虾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庙街那边的场子,阿华他们接手了没有?”
细伟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早接手了,昨晚阿华俾话要安排人去庙街开工,我哋堂口不知道几多人抢着过去。”
“晚点安排大头过去,跟阿华他们开工。
他在监仓三年把人给蹲傻了,让阿华多带契一下,尽快适应外边的生活。”
何耀宗打开一盒尚且冒着热气的肠粉,夹起来咬了一口。
而后又开口问道。
“你也不用羡慕,阿华在那边睇场,没有你想的这么好做。
烟铲乐是代替那些拆家在庙街一带散货的,以后那些拆家的货在庙街散不开,迟早会去搵他的麻烦。
换成是你,未必能顶得住!”
细伟点点头:“我知道,大哥华毕竟是扎职过大底的人,见多识广,不是我们这种收数佬能比的。”
“知道就好,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细伟,一会帮我叫阿华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他当面交代。”
细伟不禁一愣,随后为难地答道。
“耀哥,大哥华恐怕要晌午才能过来见你了。”
“点解?”
“早上他去庙街那边清场,被刑事组的差佬带去问话了。
乌蝇知道你在睡觉,让我转告你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何耀宗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沉思了片刻。
旋即笑道:“不聊了,吃餐先!”
吃过早茶,何耀宗就去茶楼审账。
近段时间他把财务公司的账目做的非常养眼,一些实在没来由的坏账,就交给细伟他们去收。
而那些有着复杂债务链,银行无可奈何,但债务人的债务人又有实体产业抵押的,被他视作优秀合作对象。
这些人的资料被他整理出来放在一堆,哪怕系统冻结自己这种简单粗暴的返现漏洞,日后他依旧可以在保住本钱的情况下,出溢价收购这些实体抵押。
怎么算,自己也不会亏。
只是这种坏账合同有之甚好,银行的手里,几乎不会漏出一滴油水。
铃铃铃——
就在何耀宗整理完材料的时候,手提电话恰到好处响起。
摁下接听键。
“喂,边个?”
“阿耀,吃过早茶没有?”
电话是龙根打来的。
“早呀阿叔,刚刚吃完。”
“吃完不打紧,你现在来我在兴华街这边的住处,我哋和联胜的龙头想要见见你!”
“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何耀宗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念头。
这段时间他确实风头太盛,在油尖区搞出了不少风声。
按理来说,社团龙头想要见见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但和联胜的现任龙头吹鸡,说是一个傀儡也不过分。
上面压着一个肥邓不说,这个龙头更是在大D出钱的支持下才选上的。
兴许是肥邓看他可怜,特地赶在吹鸡退休之前,在元老院为他留一把交椅,顺带还能卖吹鸡一个人情,巩固一下肥邓在元老院的地位。
就这样一个蛋散的话事人,平素里社团有什么事情问完肥邓,还要去问大D一遭。
忽然来深水埗找自己,指定是受人所托了。
只是为得什么事情来找自己,何耀宗就不得而知了。
上午十点左右,高照的太阳晒在头皮上,刚好让人生起一丝暖意。
何耀宗来到龙根的独立屋门口,在跟班马仔的带领下,进入了独立屋还算宽敞的客厅。
一个满头白发,身材微胖的老伯正陪同龙根在那闲聊。
不用多想,这人便是九区话事人名义上的领导吹鸡了。
“阿叔,龙头!”
随着何耀宗问侯完,龙根当即哈哈一笑,起身对何耀宗招手。
“阿耀,快来,茶温得刚刚好。”
“多谢阿叔。”
饮过茶,在龙根的招呼下坐下,何耀宗直接看向了吹鸡。
“听说龙头搵我,我马不停蹄就往这边赶,不知道龙头有什么交代。”
吹鸡打量了何耀宗几眼,忍不住赞道。
“好后生,生得一表人才,做事又周到!
龙根,能收到这样的门生,你真是有福!”
龙根只是笑着饮茶,示意吹鸡问话。
得到龙根的许可,吹鸡润了润声。
“阿耀,听说你昨晚打着和联胜的招牌,在庙街摇旗吹哨,一口气收了十四家场子?”
果然是事出有因。
何耀宗不动声色,点头答道。
“没错,夜总会两家,时钟酒店两家,三温暖五家,仲有大大小小五家酒吧,累计十四个场子。”
“这么多场子,你睇得过来吗?”
“龙头费心了,我把场子交给堂口的兄弟去做,肯定睇得过来的。”
吹鸡下意识的看了龙根一眼,但见龙根还在那兀自饮茶,当下宽心不少。
于是顿了顿声,他继续开口道。
“阿耀,你年轻有为,刚过档到和联胜,就为社团在庙街打下一片新的地盘。
于情于理,我都该在功劳簿上为你记上一笔,等年尾念功,兴许可以为你扎职大底。
但是你毕竟根底浅薄,经验不足。依我看,不如把这些场子匀一部分出来,交给社团其他堂口去打理。
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也好让你彻底在庙街站稳脚跟。”
何耀宗脸上微笑不改,看了吹鸡一眼。
“龙头,不知道是哪个堂口,想要从阿叔这匀一部分场子?”
“佐敦的阿乐喽,他地盘小,陀地离庙街又近。
遇到什么事情,堂口的兄弟也能马上支援到。
你们合在一起发财,社团也能跟着添彩。”
何耀宗扭头看了龙根一眼,发现龙根已经将茶杯放定,眼皮垂了下来。
显然是对吹鸡这种巧取豪夺的说法非常不爽。
这与何耀宗的想法不谋而合,钱是自己花的,人是自己出的。
地盘打下来了,怎么摘桃子的人闻着味就凑过来了?
还有王法吗?!
“龙头,您不要见怪,我想知道这个提议,是您的意思还是乐少的意思?”
“阿耀,阿乐在社团一向与人为善,兄恭弟谦,当然是社团的意思。”
“那麻烦您告诉我,乐少想要拿走哪些地盘?”
何耀宗问起这句话,饶是吹鸡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干咳了一声,他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昨晚我和邓伯商量过了,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还缺少历练。
如果可以的话,庙街那两家时钟酒店,外加两个酒吧就交给你去打理了。
其余的场子,由阿乐接手,今天下午他就带人过去开工。
如果你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此时龙根知道自己不能再扮淡定,该他出来讲两句了!
庙街十四家场子,就留给深水埗四家,还他老母的是油水最少的四家?
不用想,摆明了就是肥邓的意思,他吹鸡还没这个胆子敢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