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感激的话,苏赫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份情谊,根本不是简单几句话语能表达的。
谢长青走之前给诺敏说了一下,让她叫个人,去家里给他额吉说一声。
毕竟他出来前都没来得及细说的,现在突然要跑这么远,怕她在家里担心。
等谢长青他们一走,诺敏就翻身上马。
“诺敏,你去哪里啊?”桑图妻子刚给儿子盖好被子,就听得外面马鸣,赶紧追出来。
“我去给塔娜说长青跟我阿布出去的事呀。”诺敏抓着缰绳,准备出发了。
桑图妻子哦了一声,想了想:“要不我跟你一起吧?你看看你这,一个人不安全的。”
她家里还有两个伤员,诺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没事,我跑得快的,你好好照顾亥尔特吧。”
他俩都伤到了腿,最好不要离人。
“可你……”桑图妻子还待再说,诺敏已经挥了一鞭,很快就走远了。
诺敏到了谢长青家里,还离得挺远,就听得巴图喊了一嗓子:“额吉!有马!肯定是阿哈回来了!”
他连围巾都没来得及系,飞快地跑了出来。
小家伙耳朵还真是尖,塔娜压根没抓住,他跟条泥鳅一样的一溜烟跑到了诺敏跟前。
待看清是诺敏,他顿时就失落了,还往她身后看:“我阿哈呢!?”
“是这样……”诺敏下了马,看向已经迎出来的塔娜:“长青和我阿布他们一起……”
听得谢长青跟着去了,塔娜只是点点头。
她心里有些茫然,勉强压下恐惧和紧张请诺敏进去坐坐。
但是诺敏摇了摇头,拒绝了:“我得回去了,明日我会再过来的……对了,给长青加了衣裳的,他围巾和手罩子都用了……”
这时,她才看到床上那正在缝制的狐裘。
却原来,谢长青走了之后,塔娜就一直在赶工呢。
她心疼谢长青风里来雪里去的,怕他冻着。
只是可惜,他这出门太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塔娜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彷徨无措。
诺敏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你们放心,我阿哈一定会把长青平安地带回来的。”
撩起帘子,外头的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
在这样的风雪中,谢长青他们正在赶着路。
“只能趁着现在赶一赶了。”乔巴走在最前面开路,压着声音道:“要是后面雪下得深了,走起来就非常慢了。”
一旦雪没过了膝盖,马就跑不动了,只能慢慢走。
桑图嗯了一声:“没事,跑吧,长青你压低些,这样风没那么大。”
他们呈流水队形,这样跑在后面的人风力会小些速度也能更快。
其他都还好谢长青就是觉得,加了件衣裳,真的热。
等到跑得久了,天越来越冷了,他才慢慢感受到加件衣裳的好处。
先前冻着了的手,这会子暖和和的。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马蹄声。
天上没有星星,要辩认方向只有靠乔巴。
“放心,这路我都跑多少回了!”
俗话说得好,老马识途。
对于这条路来说,乔巴也和老马没啥区别了。
他闭着眼睛都能趟个来回。
因为他们一路疾驰,倒是比先前他们走敖特尔的时候还快一些。
只是连着跑了两个小时后,乔巴吆喝一声停了下来。
乔巴长期与马相处,对马的习性非常了解,他知道这会子,该让马休息会了。
“我们不累,但马得休息的。”
他们的马,就是他们的伙伴他们的队友。
找了个避风口,他们停下来歇了歇。
照旧是乔巴和桑图先下去,确认了安全才喊谢长青和海日勒过来。
“我还带了几块皮子,来,都垫着坐坐吧,别直接坐雪上,冷得很。”
桑图说着,从他的篓子里取出几块皮子扔了过来。
这皮子都是缝制过的,有很厚的毛。
平时可以垫,要是冷了可以包着,晚上要睡觉可以裹着,好用得很。
谢长青其实都不觉得冷,但能歇歇喝点水也是好的。
“按照苏赫的说法,他们白天就过了山,按理说一直在走的话,也该到这一块了啊。”乔巴皱着眉,往远处眺望。
可是直到现在,依然一点动静没有。
桑图直接瘫着躺在了垫子上,望着天上懒洋洋地道:“怕是歇着了吧,走敖特尔一般不赶夜路。”
毕竟队伍拉得太长,容易有人和牲畜掉队。
在这样的雪天里,一旦掉队,很容易就被跟着的野物偷袭。
“啊?走敖特尔的时候,会有野物跟着?”谢长青有些惊讶。
乔巴嗯了一声,把他的枪拿着仔细检查一番:“基本都有,每年都不少得手的。”
像他们牧场这般,趁着天气好的时候走敖特尔,还无一掉队的,那真是极为稀少的。
“前年的时候,我家一只小羊羔半道掉了,就被叼走了,追都没追回来。”海日勒说起来,还是忿忿的语气。
到底还是小孩子,前年的事还记着呐。
他们歇了歇,给马喂了些草和水,便收起东西准备继续上路。
“再跑一段啊,到前边那个拐角处,要是再没遇上他们,我们就直接烧火睡一觉,天亮了再走。”
但是这一次,他们刚跑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到那个拐角处,就看到那边隐约透来了光。
桑图在马背上站了起来,猛地吆喝:“啊……喂!”
那边马上就有人兴奋地吆喝回来:“苏……赫!?”
两边人马都激动了,赶紧加快速度会合。
只是,等看清双方后,第十牧场的人懵了:“唉?乔巴?”
所有人看向他们的身后,却没有找到苏赫的身影。
他们心里一咯噔。
乔巴看着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赶紧解释:“苏赫他没事!”
众人松了口气,就听得乔巴接着道:“他只是摔到了坑里,腿断了,脑袋破了,他没死!”
“……”这,竟不知是不是安慰。
领头的阿拉坦问他们怎么这么晚还在赶路,是怎么知道苏赫受了伤的。
听得乔巴说是代苏赫来给他们传消息,阿拉坦不顾地上的雪和泥,直接扑倒在地,给行了个大礼:“长生天在上,这份恩情我阿拉坦记下了。”
要知道,这是草原。
几人出行已经是极为危险的事了,更何况是这大雪天大晚上的。
路上没遇着狼,算他们走运了。
“嗯?”桑图却发现了不对劲,疑惑地道:“你们走散了?怎么就这么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