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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此言?”

深田店长的评价引起了羽川凉的好奇。

她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表情很纠结,“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声音不够甜?也不对,可能是少了一份那种恋爱的悸动感吧,情绪融入得不够到位,有些僵硬。”

经过她这么一番提醒,羽川凉再次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梦子刚才的录音回放,乍一听其实没什么毛病,音准和气息依旧十分到位。

但是重复听几遍后,便确实能感受到一丝问题所在,声音中没能透露出那种青春少女甜蜜而酸涩的情绪表达。

卖萌音也不够自然,有种被迫营业的压力感,还是没有彻底放开。

“嘶……听店长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瑕疵感。”

如果作为流水线的普通小甜歌,其实这种程度的水平已经算上是很出彩了,但对于凉来说,他期望的要求一定是最高的那种。

“对吧?我稍微提醒她一下,看能不能再提升一点。”

待梦子又唱完一轮后,深田优美按下了暂停键,随即通过耳机,给她那边说去了反馈意见,在具体的声音指导上,肯定还是她更有经验和水平一些。

隔着控制室和录音室之间的小观察窗,羽川凉能看到梦子的表情变得渐渐有些苦恼和困惑。

片刻后,她重新调整了状态,再次开始新一轮演唱。

深田优美和羽川凉也戴上耳机,继续仔细聆听是否产生新的变化。

然而四分钟后,二人依旧没什么波动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嗯……不太行,那种感觉还是演绎不出来,不够完美。”深田优美再次摘下耳机,摇了摇头。

羽川凉保持不语,抬眼将目光望向梦子那边。

显然深田优美刚才摇头的动作被她看见,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做好,小手下意识攥紧了裙摆,而面对羽川凉投来的安慰目光,她也低下了脑袋,有些不敢去回应。

犹豫了许久后,她再次抬头,“可、可以让我再试一次吗?”

另一边的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也犹豫了一下,他们能感觉到此时梦子的心情有些受挫,但在她固执的要求下,最后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然而……这次不但没有得到提升,反而出现了音准上的错误。

“让我再、再试一次……”她倔强地仍不愿放弃,手指在掌心掐出了一道道红痕,眼眶不知何时开始微微泛红,但她却毫不自知。

“要继续吗?”深田优美转头看向羽川凉,他摇了摇头,示意停止,表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已经连续唱了快一个多小时了,再继续对嗓子状态很不好,而且现在梦子的状态也有点不对,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我就从前面那几个唱的比较好的声音里面挑几个做出来吧,虽然不算完美,但其实也已经很厉害了,放出去绝对能吊打近八成的歌手。”

“嗯,辛苦店长了。”

“不客气,分内之责而已。”她微微一笑,随即坐在电脑桌前,开始伏案忙碌。

…………

离开live house后,走在回家路上,黑川梦子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

羽川凉上前拍了拍她,柔声安慰道,“没事,梦子已经唱的很厉害了。”

“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梦子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刚才走之前深田店长还跟我说你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

“可是……我就是想把凉的歌唱到更完美的程度,尽可能做到最好,我不想辜负你的期待……”她眼角忽然有些发酸,强烈的受挫感再一次侵扰着她的内心。“毕竟我擅长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不,你回应的不应该是我的期待,更应该是你自己的期待,因为这不只是我的歌,也是你的,更是我们的歌,想把自己的作品做到更完美,这并没有任何问题。”

羽川凉纠正了她,“但是,梦子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谁说你就只会唱歌了,你优秀的地方多了去了呢,我两只手数都数不过来。”

“不要太束缚自己,再说,天才也有不擅长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积极归因一下,成功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到位,失败是因为有外部因素的干扰,不要因为暂时一个小方面的不足而全盘否定自己。”

听着他的话语,梦子的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一点。

“凉你在安慰人这一块,还真是头头是道呢,该说你盲目乐观还是什么呢?”

“过于极端才叫盲目乐观,失败的时候既承认外部因素,也反思自己的可改进之处就可以了。”

羽川凉保持温和的笑容,然后从理性角度,开始继续给她详细剖析原因。

“比如这首歌相较于前面几首歌确实画风转变太大,加上梦子你练习时间也不是很充足,写完歌不到三天就带你过来录歌了,是我有些太急躁了抱歉。”

“然后另一方面,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梦子你缺乏恋爱上的那种体验,所以才想象不出来那种情绪感受,再然后卖萌这块可能和你的性格也有点冲突,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也需要反省一下。”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这种事情后面都是可以慢慢补足的。”

黑川梦子呆呆听着他的话语,心情随之愈发平静下来,在她眼中,羽川凉明明和她一般年纪,但却能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般的贴心感,总是会时刻关心自己的感受,不会让自己难过,一有烦心事就会帮自己开导。

这种体会和待遇,是她小时候一直不曾拥有过的。

每每受了委屈,其他的小孩子总能哭着回去找爸爸妈妈抱抱,或者和朋友们一起发泄倾诉。

但这两样都没有的她,遇到这些难过的情绪每次就只能默默憋在心里消化,没有人可以诉说,也没有人愿意理解她,只能找一个无人的小角落,或是厕所,又或是被窝一个人默默掉眼泪。

像这样不断压抑自己,久而久之,便把自己憋成了一个小炸药桶。

很多时候只需要受到一点点的情绪触动,就能将积压下来的情绪尽数引爆,控制不住眼泪,就像今天这样。

甚至有的时候还可能做出一些极端行为,她手臂上那些还未完全消退的刀疤便是证明。

而羽川凉的存在,第一次让她心中的那份小炸药桶得到了冷却和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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