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我老太婆没傻呢。”
“您还挺有文化的。”
听老太太说这话,一点都不像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
老太太眼一挑,放下筷子,把吃干净的碗推了出去。
“洗碗去。”
今天来李月泉家,实属于误打误撞。
既来之则安之,赵广平现在对李月泉家挺好奇的,他想多探探李月泉家的底细。
没有推辞多言,他起身利落的收好碗筷,去了厨房。
一个盆,两个碗,一个锅,三下五除二,赵广平就收拾完了。
灶台旁边有一个篓子,堆放着柴火,现在已经见了底。
赵广平提了篓子出门,用院子外面堆放的木枝木棍装满篓子,搬到了厨房。
忙完所有的事情,赵广平才又去了正房。
一进屋,看到老太太正襟危坐,问道:“还有什么想让我干的?”
老太太拍了拍旁边的桌子,赵广平这才注意到,刚刚还空荡荡的桌面,这会儿摆着一个本子。
牛皮纸的封面有些皱巴,看样子是经常翻看的。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只能看,不能带走。”
赵广平似信非信的拿起本子,翻开看后,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
应该是李月泉记录的,按照日期记录了每次偷砖的数额和涉及的人员。
那晚被抓的人,以及陈广平自己列出来的名单,都在里面记录着。
程驰的名字,更是频繁出现。
除了记录偷砖的人,还有些砖的去向,具体到哪个村的哪户人家。
这个本子拿出去,李月汶罪名逃不掉,其他人一个也漏不了。
前世今生的记忆交叉涌现,李月泉一改懦弱形象,在他脑子里立了起来。
“看完了就放下吧。”
老太太敲了敲桌子,唤醒了赵广平。
赵广平不舍的放下本子,劝道:“您把这个本子交上去,李月泉就算是戴罪立功。”
“能不能保住我儿的工作?”
这个本子是能定李月汶一行人的罪名,但是也能坐实李月泉监守自盗,最终让他丢了工作。
老太太要给李月泉留条后路。
赵广平眼热那个本子,可良心过不去,他实话道:“这个我做不了主。”
“你去找能做主的人跟我谈。”
老太太说完,随手撕下了一页,给了赵广平。
接过纸,赵广平半开玩笑的说道:“您就不怕我回头寻个时机把这东西偷走?”
“偷的东西,你拿出来能解释过去吗?”
听老太太反问,赵广平失笑。
她说的没错,这东西放在李月泉名下才是名正言顺,他偷了,还会给自己落一身臊,不值当。
薄薄一页纸,轻如鸿毛,但又重比泰山,赵广平仔细叠好,放在了兜里。
“你这后生不错,快去快回,别让我这个老婆子等太久了。”
赵广平点头道谢后,转身离开了李月泉家。
从二里沟离开,赵广平干脆跑了起来。
到了厂里时,正好遇上了从外面开会回来的厂长。
跟着进了办公室,厂长才问道:“你查出什么了吗?”
赵广平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张纸拿出来。
厂长看到纸上的内容,脸色大变:“你从哪里拿到的?”
“一个同伙做的记录,很详细,从他们第一次行动就开始记录了。”
“好,好,好。”
连喊三声后,厂长大手拍在了桌上:“你跟他说一声,如果能把这东西交出来,我和公安那边说他是我们安插的卧底,保他没事。”
“那他的工作呢?他之前是厂里的窑工。”
“李月泉?”
一说窑工,厂长就记起这个人了。
“是。”
厂长一时陷入了沉思。
给李月泉找补,算是双方为利益交换的条件。
但要保住李月泉的工作,那就是在打厂里的脸。
一个偷盗被抓的人,空口就说他没罪,以后他在厂里还能有什么威信。
厂长很犹豫,因为那张纸上的名字,让他有些心动。
“那本子里记录的很清楚,可以算出来这些年厂里的全部损失。我之前问过公安,按照失窃金额不同,执法标准也不一样。”
厂长一瞬间被点醒了,做了决断:“能保留他工作,但是不能再干窑工了,至于去什么岗位,到时候看安排。”
李月泉后续肯定会安排个边缘部门,绝了他再有这样的心思的机会。
赵广平和厂长又商议了一会儿后,走出了办公室。
和李秘书打了一个照面,赵广平只是瞥了一眼,就要离开。
刚走出去一步,就被李秘书喊住了。
“运输队那边接收的名单已经出来了,你的名字在上面。”
赵广平心下大喜,这会儿看李秘书顺眼多了。
好声说道:“谢谢李秘书提前透露。”
“你没办法服众”,李秘书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不过赵广平懂他的意思。
排队等着转岗的人很多,赵广平后来者居上,抢占了名额,肯定会有人心里有意见的。
流言蜚语是小事,搞不好会有人找麻烦。
记下了李秘书的人情,赵广平道:“谢谢李秘书的提醒,我自有妙策。”
话音落下,李秘书转头进了厂长办公室。
赵广平还急着去给老太太报信,一路出了砖厂大门,紧赶着去二里沟。
偷砖的事情早些定下来,以他在这里面的功劳,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到了二里沟,天色已经暗下来。
村里还没有通电,晚上日落之前吃饭后,等天黑就睡觉了。
一路走过,有几家做饭晚的,烟囱里冒着灰烟。
院里传出了一家人说笑的声音,更显得他孤单寂寥。
加快脚步到了李月泉家,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数星星。
“来了?”
对于赵广平的到来,没有一丝的意外,手指了指厨房:“里面给你留了饭,吃完了再说。”
赵广平也不客气,脚尖一转,进了厨房。
老太太手艺不错,炒菜用油很足,里面还放了大肉片,吃起来喷香。
狼吞虎咽吃完了饭菜,自觉洗好了碗筷。
赵广平去见了老太太。
屋里点了没有灯,老太太坐在灯前,脸色忽明忽暗。
等赵广平坐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说?答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