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陷入死寂。
幸存的几人瘫靠在猩红墙角。
秦立的白纹手臂血迹斑驳满是裂痕,白凝露的金属支架已扭曲成废铁。
膝盖砸碎地砖的脆响中,王权看见玻璃碎片里的怪物——那只覆满黑鳞的右臂正死死掐着自己的咽喉。
破碎的镜像里,人瞳与蛇瞳在同一个眼眶中撕咬。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耳边仿佛响起了黑色晶体的低语,那声音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入他的大脑,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快走……”他推开要来搀扶的秦立,“别碰我……”
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知道,如果自己失控,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身边的同伴。
走廊外的狼嚎若隐若现,但他已听不清晰。
“权哥!”聂云旗的嘶吼从走廊方向传来。
正当王权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时,不多时浑身被一股电击席卷。
模糊的视线中,一道苗条身影将他笼罩。
略微清醒的余光里,他看到满身是血的聂云旗撞倒桌椅,瘫坐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
“权哥……!老…老三死了……”聂云旗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压抑的哽咽。
他的左臂扭曲不自然,暗金色纹路在皮肤下闪烁,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愤怒和悲痛。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辰文耀戴着标志性黑框眼镜的照片。
“为了替我挡下那一爪。”聂云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冷中带着一丝颤抖。
聂云旗低下头,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知道,老三的死不仅是团队的损失,更有可能让权哥陷入癫狂,这场灾难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残酷。
聂云婉的声音清脆却冰冷,将王权彻底惊醒。
他抬头看向她——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上身穿着白色长袖校服,下身是一条到膝盖上方的短裤。
美腿白皙修长,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舞,将美丽的脸蛋映衬得恰到好处。
本该美丽动人的她,此刻校服袖口撕裂,露出的手臂缠着渗血绷带,指尖还粘着半凝固的黑血。
白皙的脸蛋,也被溅射的鲜血染得妖异。
她将残破手机递给王权,屏幕上是一张辰文耀戴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在宿舍阳台上比着剪刀手大笑的照片。
王权盯着手机屏幕,辰文耀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
一时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记得这张照片,那是老三通宵写完代码后,硬拉他们拍的“战损纪念照”。
当时,辰文耀蜷在宿舍椅子上,泡面桶歪歪斜斜地堆在脚边,屏幕光映着他熬夜通红的眼睛。
他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辣椒油的虎牙:“权哥,我给咱们几个的手机都弄上了专属定位……你可不能告诉云婉姐啊!”
王权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黑色鳞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无力感。
“老三,你他妈不是说好要一起毕业的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吼。
他抬头看向聂云婉,发现她的眼神同样冰冷,但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云婉姐!”
“大姐!”
王权身后的几人,连忙对聂云婉打招呼。
秦立更是下意识后退一步,颤颤巍巍地问好。
“他本可以逃的。”聂云婉在王权耳边低声说道,眼神暗淡,似乎还未从失去同伴的悲痛中走出来。
聂云婉,聂云旗的双胞胎姐姐,王权小团体智囊负责人。
她冷静、理智、疯癫,偶尔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幼稚恶趣味。
王权分不清她体内,到底有几种人格。
只记得第一次与聂云婉认识,是在他父母死亡后,留下的大笔遗产被叔叔家争夺时。
当时他被锁在屠宰场陷入绝境时,是年仅十一岁的聂云婉出现,替他彻底解决了麻烦。
可以说,他和聂云旗能考进夏国顶尖学府,都是她一手教导的结果。
耳边的噩耗让王权心中杀意沸腾,手臂鳞片不受控制的浮现,冰冷的竖瞳望向门外,刚想起身的他头颅内突然涌出一阵刺痛,整个人再次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意识再次清醒,他环顾惨烈的教室,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诉我,你杀了几只狼人?”聂云婉第一时间将王权扶起,盯着他的手臂询问道。
“不记得了。”
聂云婉的问题将他拉回现实,王权看着自己的手臂摇了摇头。
“弟,秦立,你们两个带人去楼下一号训练室,将武道部能找来的人尽快找来,尤其武器!”
聂云婉环顾教室惨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攥着拳头快速吩咐道。
她不去看身后被人抬着的辰文耀尸体,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
“是,云姐!”
“知道了,姐!”
几人接过老三的尸体快速离去,而跟随聂云婉一起来的武道部成员,则握刀警惕地站在四周,防止突发状况。
“班长,麻烦你去查看一下同学们的情况。”王权转头对白凝露说道。
他知道,聂云婉有话要跟自己单独谈。
“好的!”
白凝露怯怯地看了眼聂云婉,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她在学生会扇人的场景。
当时她路过办公楼,无意间看到学生会办公室内,聂云婉当着学生主席龙辰的面,将副主席钱枫直接扇倒在地。
那恐怖的模样,让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神,连忙点头,带着仅剩的同学快速离开教室。
聂云婉走近王权,盯着他的手臂露出满意之色,转瞬间表情被冷漠取代,快速说道:“时间紧迫,狼人只是暂退操场,首先你手臂是兽类方向异化!”
“兽化?”王权抬起手,黑色鳞片在眼中泛着金属光泽。
聂云婉点了点头,指尖触摸着王权手臂漆黑的麟甲:“相信你也发现,杀死狼人后会有晶体进入身体,随后获得一种无法解释的异力。”
“没错。”
王权死死盯着手背,胃部一阵痉挛。
“冷静下来!”察觉到王权的情绪异常,聂云婉厉喝道。
“我没事。”王权深吸一口气,压下思绪。
聂云婉指尖颤抖着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贴满泥板拓片与褪色剪报,苏美尔楔形文与北极祭坛照片交错,边缘挤满狂乱的注解。
她快速翻到最新一页,指着泥板拓片说道:“灰雾爆发前,我在北极考察队中发现过这种符文,记载着【神从裂缝中降临,以血为引,以雾为桥】。”
“你怎么会突然对这些好奇?”王权皱眉问道。
“别忘了,北极考察队有我聂家投资的队伍,他们出事后,我就收到了家族通知,参与了项目研究。”
回答了王权的疑问,她指尖划过一行苏美尔楔形文字:【以血饲晶,晶以力馈】,略作停留。
随后,盯着王权的眼睛,说道:“血晶……就是你看到的黑色晶体,它们只会选择特定个体异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权手背的鳞片:“起初血晶会从伤口钻进去,和你的血肉长在一起,它在改造你!而且一旦过度使用能力会加速异变,最终可能彻底失去人性。”
王权瞬间想到自己刚刚的状态,盯着鳞片:“如果我连续战斗……”
“你会加速进化成杀戮机器!”聂云婉合上本子,声音突然轻柔,“血晶会加速异变。”
下一秒,又冷若冰霜:“不想死就控制力量!”
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又迅速消失,紧接着指尖冒出零星的电光,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仿佛被某种力量抽离了灵魂,声音也变得轻快如孩童:“权哥哥,是电电,婉儿会放电电~”
王权眉头紧皱,他知道这是聂云婉副人格苏醒的征兆。
她的多重人格一直是团队中的隐患,但此刻,他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关切。
“婉儿,吃药。”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啊!哦!哦!”
迎着王权冰冷的眼神,聂云婉眼中涌出炙热的光芒,乖巧的从口袋内拿出一瓶镇定剂,连吃数片。
“该死!它又跑出来了!”吞下镇定药的聂云婉,嗓音恢复冰冷。
只不过,脸色异常难看,她知道王权又看到小丫头了。
王权无奈地摇了摇头,松开她的肩膀:“让它出来散散心对你也好,说吧,这些信息你是怎么这么快得到的?”
通过她的解释,王权大致明白了战士或者法师的区别,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差异。
“很简单。”聂云婉耸耸肩,“变故发生前,你的武道部一队成员正好找我安排训练事宜,我就用他们逼迫身体异变的人交代出情报。”
她的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时间紧迫,你不想知道狼人为什么撤了吗?”不等王权再问什么,聂云婉抓着他的手走出了教室。
刚踏入走廊内,王权就看到满地都是血腥的残肢。
大多数骨碎肉烂,死得几乎连完整的形状都难以辨别。
剩余完好一些的,有喉咙被咬破,或者胸膛被撕开。
更加诡异的是,大部分尸体都有被拖拽的痕迹,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痕,仿佛某种生物在收集“材料”。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王权低头看着脚下的血迹,隐约看到血痕中浮现出与灰雾中相似的符文,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看下面。”
聂云婉低声说道,目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