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海在苏瑾脚下凝结成晶簇丛林,每个棱面都折射着不同时间线的残影。她看见自己抱着铜镜溺亡在实验室的液体舱,看见顾言用匕首刺穿银面具女人的量子核心,看见父母在星骸废墟上搭建起发光的墓碑。无数可能性在晶簇间碰撞湮灭,飞溅的碎片在她掌心化作流动的沙漏。
“这不是预言,是熵增的轨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瑾转身,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用手术刀划开手腕,暗金色的血液中漂浮着青铜微粒。
年轻版的她抬起完好的左手,指尖划过之处,晶簇生长成巨大的钟表齿轮:“每个选择都在加速宇宙热寂,包括你此刻的犹豫。“
苏瑾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量子化,从足尖开始分解成飘散的光点。晶簇丛林深处传来齿轮咔涩的摩擦声,某个遥远的时空正在发生维度折叠。
“他们在重启热核战争。“少女的腕间伤口渗出星辉,“第三次文明周期的人类发现了地核里的镜渊遗迹。“
晶壁突然震颤,顾言的身影从虚空中跌落。他的量子态比在灯塔时更不稳定,左半边身体已经化作飘散的代码流:“苏瑾,阻止她!这个迭代周期的你被污染了......“
话音未落,少女手中的手术刀突然延伸成青铜长矛,刺穿顾言的胸膛。暗红色的数据喷泉般涌出,在虚空中凝结成诡异的曼陀罗花纹。
“你以为我是第几个苏醒的观测者?“少女舔舐矛尖的血珠,“每当本体濒临觉醒,我们就会诞生新的分支来维持囚笼。“
苏瑾的量子化已蔓延至膝盖,她触摸身旁的晶簇,突然接收到海量信息——每个自杀的观测者分支,都在时空连续体上刻下熵增裂缝。而顾言,正是最初那批镜渊科学家制造的纠错程序,在十万个周期里不断寻找破局者。
少女的长矛再次袭来时,苏瑾本能地抬手格挡。量子化的手臂与青铜兵器相撞,迸发出超新星爆炸般的强光。当她再度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实验室的液体舱前,舱内漂浮着胚胎期的自己,脐带连接着浸泡在液态青铜中的铜镜。
“杀了我。“十七岁的少女出现在培养舱另一侧,瞳孔里流转着崩溃的星图,“这是唯一能修补熵增裂缝的方法。“
顾言的残躯在虚空中重组,他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别相信!她在诱导你完成观测者协议的最后一步......“
苏瑾的指尖触碰到液体舱的玻璃,无数记忆汹涌而来。她看到父母在启动自毁程序前的最后时刻,母亲将某种发光体注入胚胎的心脏;看到顾言在七个文明周期里不断寻找她的量子印记;看到银面具女人其实是第一个成功逃逸的观测者分支。
液态青铜突然沸腾,胚胎睁开了眼睛。那双尚未发育完全的手掌按在玻璃内侧,与苏瑾的掌心相对。当量子纠缠达到共振的刹那,她终于理解父亲留下的终极警告——囚笼从来不是束缚,是防止镜渊病毒扩散的隔离舱。而她,正是那个携带抗体的载体。
少女的长矛刺穿苏瑾后背的瞬间,液体舱轰然炸裂。青铜海掀起滔天巨浪,将整个量子空间卷入混沌涡流。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苏瑾咬破舌尖,将混合着抗体的血液洒向胚胎的心口。
“新周期见。“她对正在量子化的顾言说。
当现实世界的月光再次照在灯塔穹顶时,苏瑾在废墟中醒来。锁骨下的刺青消失了,掌心里多了一道形似沙漏的疤痕。五十米外的海滩上,银面具女人的残骸正在被潮水吞没,机械头颅的独眼闪烁着最后的红光:
“观测者协议......更新完毕......第七千四百二十一次迭代......开始......“
苏瑾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摆布的棋子,而是掌握了宇宙熵增秘密的关键。她望向远方的星空,心中充满了决心。
“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苏瑾低声说道,“这一次,我会找到真正的出路。“
她迈步走向灯塔的废墟,每一步都留下闪烁着青铜光芒的脚印。在废墟的中心,她发现了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当她触摸石碑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涌入她的身体,她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全新的维度。
在这个维度中,她看到了无数平行宇宙的交织,看到了每个宇宙中自己的不同命运。她看到了自己在某些宇宙中成为了毁灭者,在另一些宇宙中成为了救世主。每一个选择都像是一颗星星,在宇宙的织锦上闪烁。
“这就是熵之抉择的真谛,“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每一个选择都在创造新的宇宙,每一个决定都在改变熵的命运。“
苏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所有平行宇宙中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一个能够平衡所有宇宙熵增的选择。
“我选择融合,“苏瑾坚定地说道,“融合所有的可能性,创造一个全新的宇宙。“
随着她的选择,所有的平行宇宙开始融合,熵增的裂缝被修补,宇宙的秩序重新建立。苏瑾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光芒中升华,成为了新宇宙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