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阳周身之上，已然是鲜血淋漓，那是被杨老都头罡劲将磐石也似的血肉炸开。
而其下虬结如同蟒蛇一般的百炼钢蟒筋也被炸的七扭八歪，短时间内，怕是再也难以动用其一力十翻之搏动。
但陆青阳却没有丝毫忧虑，甚至还挤出了一抹笑意，称赞道：“杨老都头你这一枪，的确够劲。
只差一点，我就要身死于你之手了。
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籍由杨老都头之手，我的横练功夫，也算是更上一层楼了。”
说话之间，陆青阳伸展身躯，虽然血肉淋漓，大筋扭曲。
但在筋肉之下，周身大骨却泛着银黑色的色泽，彰显着其一身玄铁之骨已然铸就。
而有着龙吟虎啸之真意在身的陆青阳，在炼就磐石之身，百炼钢筋之后，便能够将百草堂二位掌柜的上乘武学，罡劲攻势，视若无物。
就更别说是铸就了玄铁之骨之后了。
‘如今，只待我将筋肉养好，除非有人同样能在精关之中，便修成一门杀法绝学，悟透此中真意。
否则，在气关之下，我应当算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了。’
陆青阳的自信，并非凭空而来。
虎啸铁布衫的横练，虽然是分成了四重境界，但可不代表这四重境界的守御是分散开来的。
所谓外练筋骨皮，筋骨皮从来都是相连的，虎啸铁布衫的四重境界也是如此，每修成更高深的一层境界，都会让之前的修持变得更强，层层递进。
直到最后，铸就精铜之皮，皮膜拉开，承载血肉，撑起筋骨，让周身上下再无缺漏，虎啸铁布衫方得大成，也才算是四重守御的最强之时。
是以，如今陆青阳的守御之强，较之之前根本就是天翻地覆的差距。
如果再来一次，陆青阳只需恪守龙吟虎啸真意，玄铁之骨拉动百炼钢筋，再撑起磐石之身，杨老都头的惊艳一枪，怕是至多将陆青阳周身皮膜毁去，连磐石之身，都不一定能够突破了。
“说是差一点，其实差的，就是天渊。”
此时的杨老都头，不只是罡劲，就连周身神意，都已然在方才的惊艳一枪之中，悉数托付。
方才还好似重归巅峰之态，再现彼时武举新秀，惊艳枪主之身。
可如今，却已然是老态尽显，气若游丝。
看样子，就算是其能够止住那一双断臂流淌的鲜血，却也是无力回天难挽身亡之局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是以在身死之际，杨老都头却也不吝赞叹：“你之前射杀公孙栩的奇诡之法，我是亲眼所见的。
那一指，我拦不住。
若是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在我枪出之前，将我射杀。
但你成全了我，就像当初我成全窦延庆一样。
陆青阳，老夫谢过你了。”
“我成全了杨老都头，杨老都头不也全了我横练更进一步？”
陆青阳微微摇头，感慨道：“当初也是杨老都头你，先放手施为，成全了窦延庆。
让我见识到了武道争锋，正大堂皇，绝争一线，只问最强手，才让我今日有此一心。
归根结底，还是杨老都头你教的好。”
“哈，若是真个因为我，让你的武道之路上有所启蒙，那我真个也就死而无憾了。”
杨老都头哈哈大笑，生命的尽头，回顾往昔，虽然武举新秀之时，他最是得意。
但归根结底，他扎根三十年的，却还是在黎县之中，教导年轻俊才的都头馆主：“老夫这一生，教导弟子不下万数，见过黎县三代人长成。
可说实在的，还真没有一个人能与你相比。
我曾在窦延庆和孟应殊之间犹豫，最后做出抉择，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可若是你早些展露头角，或许根本就不会有犹豫的事情发生了。
你是这黎县千百年来，最天才者，没有之一。
一个最字，足以压倒所有。
可惜，老夫到底是没能看到，我黎县走出的天骄，横压一世，压得凡夫俗子不敢抬头的那一日了。”
叹息声中，这位扎根黎县三十余年，教导出不知多少黎县英才的杨老都头，身形摇晃之间，便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然到底。
陆青阳望着其倒塌的身形，也是不由地长叹一声，微微摇头道：“杨老都头，您错了。
黎县千百年来最天才者，不是我，而是您啊。”
陆青阳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天资，绝大部分都来自于万妖金丹之力。
而杨老都头，其实在身死之前，最后一击，那一点能够在脱离枪身之后，依旧展露锋芒的寒芒，已经有了些许武道真意干预现世，化腐朽为神奇的意思了。
‘能以自己的天资，悟出武道真意的，都是绝对的天才。’
陆青阳微微抬眸，眼前杨老都头死后，那乍现的灵性之光，就是佐证。
相较于百草堂二掌柜，牛羊市郑屠，都是远胜。
就算是贡献了足足一道半赤色禀赋的百草堂三掌柜与之相比，都是远不如之。
陆青阳念头一转，万妖金丹就将这道灵性之光径直吞吸入内。
在其徐徐转动之后，灵性之光被磨灭，增添金丹之光彩。
‘淬骨大成之后，我武道境界便足以提供四道赤色禀赋的承载上限，加之以丧门五虎，伥鬼曲东流，灰色巨蟒的灵性两道。
百草堂三掌柜一道半，百草堂二掌柜一道，那郑屠也是一道。
这便是九道半的赤色禀赋之上限了，可如今，万妖金丹承载的上限，居然足足有一十二道赤色禀赋之上限。
换而言之，杨老都头一个人，就提供了足足两道半的赤色禀赋之上限。
这便是悟出武道真意者的可怖吗？’
陆青阳心中感慨不已，而且，杨老都头身死之后，身躯之上，居然还有一道黄色的禀赋，徐徐浮现。
陆青阳如今坐拥一十二道赤色禀赋之上限，连看都没有看，就将其吞入金丹之中，让其徐徐炼化。
而后才将视线望向那袭杀他的黎县众炼皮武师众最后的幸存者。
而察觉到陆青阳目光的李公甫也是不由地心头一颤，露出一抹笑意道：“贤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