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水母仿若一群灵动的精灵,在钟乳石间轻盈地游弋穿梭,它们散发的幽光交织汇聚,在溶洞内编织出一幅神秘而绮丽的卦象,那光芒闪烁不定,仿佛在诉说着天地间难以言明的奥秘。
“泽火革,顺天应人。”凌烬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丝丝寒意,在这昏暗的溶洞中悠悠回荡。她足尖轻点水面,身姿婀娜,宛如仙子临世,然而那眼神中却透着让人胆寒的锐利。
十二枚青铜卦钱凭空浮现,在她周身缓缓旋转,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好似在奏响一曲神秘的乐章。
“七年前你教我这卦时,可没说‘破旧立新’要先焚尽故人骸骨。”凌烬话音刚落,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愤。她的目光如刀,直直刺向陆沉渊,仿佛要将他看穿。陆沉渊面色一凛,手中的链子镖瞬间如灵蛇出洞,朝着凌烬射去。
镖身裹挟着凌厉的劲风,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呼呼”的声响。然而,凌烬却仿若未将这攻击放在眼里,赤足轻点,身形鬼魅般地移动,竟巧妙地避开了链子镖的锋芒,稳稳地站在了陆沉渊投在石壁的阴影之中。
她足踝处的银铃随之轻颤,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溶洞中却透着别样的阴森。银铃上刻着“忘尘”二字,铃舌竟是半截桃木镇魂钉,那正是陆沉渊当年亲手埋入赤焰山庄废墟之物。
铃铛轻响间,洞顶密密麻麻的蛛网竟瞬间燃起幽绿的磷火,那火焰跳跃闪烁,映照着岩壁上层层叠叠的“燮”字刻痕。这些刻痕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个字都渗出鲜血,那血顺着岩壁缓缓流淌,仿若一条条蜿蜒的血蛇,诉说着曾经的惨烈与悲壮。
“你以为让方墨生每日服用忘尘散,就能封存真相?”凌烬步步紧逼,指尖轻轻掠过陆沉渊胸前的烫伤,眼神中满是嘲讽与恨意,“却不知狼毒汤遇硫磺雾,反而催发记忆。”
陆沉渊只觉太阳穴处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
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额头,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汹涌袭来:药王谷主被熔化的左眼,那空洞的眼眶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方墨生婴孩时期异常的齿序,那一口乳牙仿佛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昨夜书房暗格中用金粉封缄的密报,上面的字迹似乎在向他诉说着一场惊天阴谋……这些被他刻意深埋在心底的记忆,此刻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让他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
“你到底想怎样?”陆沉渊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虚弱。
他看着眼前的凌烬,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仿佛自己一直以来精心守护的秘密,正被她一点点揭开,而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凌烬冷笑一声,并未作答。
她抬起头,目光望向溶洞的深处,那里黑暗深邃,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与危险。
而此刻,她就像一个即将揭开神秘面纱的探索者,一步一步向着真相逼近,而陆沉渊,这个曾经在江湖中翻云覆雨的人物,却在她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助……
暗河犹如一条被激怒的蛟龙,掀起惊涛骇浪,冰冷刺骨的河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肆意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汹涌的浪涛裹挟着强大的力量,朝着陆沉渊和凌烬二人奔腾而来。
凌烬的玄纱衣在湍急的水流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竟化作万千食人鱼的模样,张牙舞爪地朝着陆沉渊扑去。
这些“食人鱼”周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它们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尖锐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
它们迅速地撕咬着陆沉渊的护腕,“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护腕上的皮革和金属在这疯狂的攻击下,逐渐破碎剥落。
陆沉渊面色凝重,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铁尺,试图驱赶这些来势汹汹的“食人鱼”,铁尺在空气中划过,发出呼呼的声响,然而“食人鱼”数量众多,他一时之间竟难以抵挡。
随着护腕的碎裂,男人胸前露出一道新月形的齿痕,那齿痕陈旧而醒目,犹如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他的肌肤之上。
凌烬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伸手扯开自己的衣襟,在锁骨朱砂痣的下方,同样蜿蜒着一道与陆沉渊胸前相似的齿痕。
这两道齿痕,仿佛是命运的印记,将他们二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药王谷的换颜术能改变人的面容,却改变不了齿序。”凌烬的声音在暗河的咆哮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却又无比清晰,“当年你将我们兄妹分养两处时,可曾想过双生子连梦魇都会共鸣?”她的眼神中既有对陆沉渊的怨恨,又有对自己身世的无奈。
陆沉渊踉跄着后退,脚下的岩石被暗河的水流冲刷得异常湿滑,他一个不稳,险些摔倒。手中的铁尺在慌乱中划在岩壁上,溅出一串火星,短暂地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十七年前的那个雨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他抱着刚出生的双生子,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最终将女婴交给了药王谷主。
老谷主接过女婴,用银针挑开婴孩的口腔,眉头紧皱,缓缓说道:“此子天生双齿,当分阴阳而养。”那枚多生的獠牙,如今正嵌在凌烬胸前的银锁里,与她足铃上的镇魂钉相互呼应,发出微弱的嗡鸣声。
这声音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诉说着一段被尘封多年的往事。陆沉渊望着凌烬,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暗河的汹涌声淹没。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当年的一个决定,竟让这对双生子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也让他们陷入了如今这复杂而危险的境地。
暗河的水流愈发湍急,浪涛不断拍打着岩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陆沉渊和凌烬站在这汹涌的暗流之中,彼此对视着,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仿佛都融入了这无尽的黑暗和湍急的水流之中,而未来的命运,依旧如迷雾般笼罩着他们,让人看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