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胡说,前世他在舅舅家养马,马场就在草原里,草场退化也会出现蝗灾,个头不大的东亚飞蝗隔三差五就来,把舅舅烦的够呛,养了许多鸡鸭,准备好几桶农药,鸡鸭吃蝗虫,农药喷洒,能抵挡一时,过后还有蝗灾,市里农大的技术员来了跟他们说,这么做治标不治本,改善生态环境,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蝗灾。
此时汴梁城外的环境,恰好就是蝗虫喜爱的温床,平原干旱,低洼存水,方便蝗虫产卵,差异化的生态环境很容易让蝗虫变异,从散居变成群居,一旦出现群居的蝗虫,蝗灾就不远了,最终倒霉的就是庄稼田产。
张晋把这些原原本本的讲给曹门村的村民听,村民们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亏得我们年年防范,却不懂此中缘由。”
“这位大人见多识广,想必是司农寺的吧?”
“大人是东京昭宣使,跟随广平郡王左右,不要胡说。”
“小的说岔了,该掌嘴,大人再提点几句可好,大家都想听大人您的高见呢。”
“对啊对啊。”
蝗灾跟汴梁的重建息息相关,这些村民又是刚刚分了田产,不想碰见蝗灾,围在张晋身边,等着他赐教。
其实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这年代没农药,只能用一些比较缓慢的办法。
“有些办法你们应该知道,一是养鸡养鸭,鸡鸭对付散居的蝗虫很有效,二是改善生态环境,低洼湿地是蝗虫的产卵地,要么填平,要么开辟鱼塘,然后大面积种植树木草皮,让汴梁在明年开春的时候,恢复到往日青葱绿荫的景象,多半就能杜绝明年的蝗灾了。”
村民们纷纷点头,就按他说的办。
鸡鸭好说,鱼塘、栽树和种草,就通知汴梁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齐心协力,想来人多力量大,年前就能成功。
天色不早了,张晋要走,村民热情的挽留他去吃炙羊肉,张晋没去,灾情刚刚缓和,大家都不富裕,前些天还见到有人为了一个铜盆对簿公堂的,就不让他们破费了。
临走又交代了一句:“防治蝗灾是大事,理应让开封府出面主持,改天我跟郡王殿下禀报,出具榜文,有了榜文动员起来就快多了。”
“如此有劳大人了。”里正曹五更满怀感激的拱手道谢。
“不必谢我,殿下忧心国事,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要尽快让百姓们吃上饭,吃饱饭,我只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办事。”
乡亲们顿时对广平郡王升起了好感,七嘴八舌的称赞:“殿下贵为皇室子孙,坐镇东京,咱们终于有了主心骨呢。”
“是啊,走了一个官家,又来了一个郡王,这下放心了。”
“来年若是丰收,多交几斛也是愿意的。”
“宗大人说了,凡是开垦的农田,两年内免去一切税赋。”
“这是交给殿下的,你懂什么……”
议论声渐渐远去,张晋和杨存中迎着夕阳回城。
解决了村民的麻烦,顺便规划了一下明年的蝗灾防治,还把广平郡王的名声打出去了,一举三得,张晋很满意。
杨存中也不傻,感觉到了他的用意,回程
路上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早就猜测那天出主意的是你,看来没猜错,替广平郡王谋划的人果然是你!”
张晋不可能承认,故作惊讶的反问:“杨大人这是何意,筹划流民重建,原本就是宗大人一直交代的,如今广平郡王接手了,自然要顺着宗大人的进程继续下去,何来谋划一说,杨大人想多了吧?”
有没有想多,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心照不宣,表面不提而已。
杨存中住在太常寺对面的无比客栈,跟太常寺对门,太常寺恰好是宗泽的临时住所,就在御街一侧。
路过时,看到吕颐浩骂骂咧咧的从太常寺走出来,脸色铁青,多半是去找宗泽打探情况,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
杨存中倒是有些收获,送走张晋之后,跟吕颐浩咬耳朵,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和猜测,如数禀报。
吕颐浩听了大吃一惊,大袖一拂,哼道:“他们果然有所图谋,不然为何替广平郡王宣传?”
“吕大人觉得这是广平郡王本人的意思,还是其他人想要浑水摸鱼?”
“不会是广平郡王的意思。”吕颐浩不敢相信年才十四五的广平郡王有这么深的谋虑,多半是旁人谋划。
杨存中颔首:“我觉得也是旁人谋划,一是宗泽,二是杨时,三嘛··…”
“第三个是谁?”
要说宗泽是幕后主事人,杨存中相信,因为宗泽老早就提出了留守京师的重要性,杨时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政治野心,至于
第三个人。
杨存中心中所想的是张晋。
说了立刻遭到吕颐浩的反驳,吕颐浩对这个拿了太监官职的昭宣使很不屑:“他算什么东西,据说原先在太行山八字军的山寨里当马夫,区区一马夫,怎敢左右一个郡王,我看他多半是替宗泽办事。”
“也有可能,不过吕大人不要小瞧他,今日一起去新曹门视察田地,此人对农田治理很有办法,不是无能之辈。”
吕颐浩不信:“别提他了,刚才去见宗泽,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难道宗泽又给官家先万言书了?”
“不是”吕顾浩回头指了指大堂寺方向·“那老不死的竟然认了个歌妓当干女儿,正在准备婚事!”
这可把杨存中惊着了,继而笑道:“宗大人这么有闲情雅致吗,高寿七十了,还要纳妾,折腾的动吗?”
“你想哪去了,不是他要纳妾,就是认了个干女儿,替这闺女张罗婚事,有板有眼的弄聘礼呢,把本官晾到一边不闻不问,真个该死!”
杨存中问了那歌妓的出身,据说是天香楼的头牌,南下邓州,然后又接回来了,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天仙一般的婀娜女子,叫什么……
名字吕颐浩没记住。
光是忙活广平郡王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哪有心思关注一个歌妓的婚事,闲谈两句便放下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