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约莫一刻钟。
王蝉将补气汤的药力消耗一空,正准备看看昨日从李远山那里得来的《珍兽志》和《宝药纲目》,李冬生就敲响了他家的院门,正是为传授敛息术而来。
虽然王蝉的敛息术已经圆满,但并没有直接展露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还不至于别人对自己颇为关照,就毫无保留,当然主要还是他觉得要是自己的表现太过惊世骇俗,实在难以解释,毕竟敛息术的门槛,终究比箭术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遮掩自己的“悟性”,在李冬生的讲解出现偏差时,就会提出自己的“猜想”,以此回馈李冬生的一片好意。
这些猜想听得李冬生不禁异彩连连,受益匪浅,在照着他所说的“猜想”,尝试性演练了几遍敛息术后,短短一个时辰不到,自己竟将敛息术从入门提升至了小成水平。
“阿蝉,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简直太多奇思妙想。”
再一次释放气息,李冬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蝉,惊喜说道:
“你知道么?就是听了你刚刚的想法,我现在的敛息术已经小成了!!”
王蝉会心一笑:“我觉得这敛息术与轻功似乎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感觉刚刚想的也有很多错的地方。”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如果他直接向李冬生点明要领,以李冬生的基础,敛息术想要小成,半刻钟都用不上,当然李冬生再想有更多提升,他的指点也只能帮对方少走一些弯路,却是难免要再经历一番苦练了。
话音落下,李冬生摇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十个想法就算错了九个,练上十次就能找出对的那个,让自己获得长足进步,这就是悟性了,练武最怕没想法,一味埋头苦练是没用的。
“嗯...就按你刚刚与我说的最后一种想法试试吧。”
“嗯。”
王蝉也没多言,当即收敛气息。
他掌握圆满的敛息术,对气息的控制随心所欲,而基于不想太过惊人的考虑,眼下所展露的只是不太顺畅的接近入门的水平。
不过饶是如此,也把一旁的李冬生惊得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看着王蝉,忍不住苦笑感叹道:
“我今天才算明白,我师父说的果然不假,普通人的努力和天才的天赋相比,果真是一文不值!
“你的敛息术已经离入门不远了,后面就照着刚刚这样练,我再给你从旁纠正几次,这几天入门绝不是难事。”
“是。”
王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你刚刚说轻功?”
李冬生沉吟了一下,抬眸看着王蝉问道:
“你的炼肉功法该是从徐虎那里弄来的吧?如今可曾修炼武技?”
一句话说完,他又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知道此事的原因。
王蝉看出对方似乎有传授自己武技的意思,同时心里早就猜测李远山知道徐虎的死因,此刻也就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安,随即真假参半地承认道:
“我在他那弄了一本名叫《蛮牛炼肉法》的石级功法,三门武技,后来去山阳镇那边一处黑市,途中救了一对被人截杀的兄弟,他们送了我两册武技,其中就有一门轻功,我又借手上的武技,在黑市中换取了两门武技。”
“这么多......”
李冬生顿时有些无言以对,显然没想到王蝉居然不声不响弄到这么多武技。
王蝉笑了笑,转而问道:
“不知冬生哥你可需要武技和功法?”
他最近前前后后可是在李远山和李冬生这都得到不少好处,心里觉得不及时回报一些,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么一说...武技我倒是不需要。”
李冬生犹豫了片刻道:
“但功法我确实用得上,这样吧,你把功法抄录一份给我,等我回刀庄,便抄录一份炼肉功法托人带给你如何?”
“冬生哥这是折煞我了!”
王蝉连忙苦笑摆手道:
“你需要功法,尽管拿去便是,那功法我已经掌握,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李冬生欣慰地笑了笑,却是再次摇了摇头,坦诚道:
“那石级功法我拿回去,其实并非要自己修炼,而是要上交给刀庄,获取一些贡献,好换取一些修炼资源。
“门客不同于弟子,与刀庄并非严格从属关系,我用贡献换取的功法,可任凭自己支配,抄一份给你既不违反刀庄规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真要说起来,往后你若加入刀庄,可就没法再用这个法子换取贡献了,所以还是我占了你便宜才是。”
“冬生哥说笑了。”
王蝉边笑着回应,边起身直接去柜子里取来了一本之前抄录好打算拿去卖的功法,放在李冬生面前的桌上。
能够轻松弄到一本新功法,对他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心里已经非常满意,哪还会去斤斤计较许多。
“这完整的功法,其实还是很少见,一般来说一个势力为了控制手底下的人,都是只传炼体法门和成品的淬体药物,倒是不知徐虎从何而来……虽然只是石级,但也能换不少贡献,算我占了阿蝉你一个大便宜了。”
李冬生拿起功法,随意翻阅了几页,就将功法合上放到一旁,然后继续跟王蝉接着说起了敛息术的要领。
大概是他知道王蝉手上已经有不少门武技,觉得贪多嚼不烂,之后却是没再提传授王蝉新武技的事情。
将敛息术从头到尾说完,时间已接近中午,李冬生站起身来说道:
“你要是还有没领会的,随时来问我,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去族长家喝酒。”
作为卧龙镇公认的三杰之一,李冬生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应酬总是少不了。
王蝉也没挽留,送着对方来到院门口。
但在临走之前,李冬生却是又面露期待地道:
“对了,等我后面空闲一些,找时间和你切磋一番如何,瞧瞧你的武艺。”
“好。”
对于李冬生的切磋提议,王蝉同样抱有期待,一口便应了下来。
通过李冬生这几次与他交谈,他已经知道对方乃是掌握着一门圆满的一阶武技的明劲高手,实力绝非是徐虎、张山川之流能比。
关键,切磋考验的远不止是技巧的高低,还有意志、心境、经验、临时应变能力,可以说是除生死厮杀之外,最能让人快速进步的途径,也是他当下最为缺乏的锻炼方式。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蝉吃过午饭,见屋外人声不绝,也暂且放下《珍兽志》和《宝药纲目》,出门去街上买了两壶上好的黄酒,朝着刘虎家走去,准备去给对方拜个年,问个好。
他前世也是在社会上混厮过几年,其实能感觉到刘虎最近明显有结交,或者说拉拢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在他看来也是人之常情。
就好比他往年借钱给朋友,其实潜意识里未尝没有拉近双方关系的念头,或是希望某天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对方也能帮衬自己一下,但不管初衷如何,帮助总归是实打实的。
刘姓是永福当地的大族,卧龙镇的刘家只是其中的一个支脉,刘虎家就在街上的巷子里,是一栋镇上少有的三进大院,家中还配有三个丫鬟和两个仆役,是镇上除了几个乡绅外最富裕的一户人家。
“王哥,新年好啊!”
见王蝉到来,刘虎表现的有些喜出望外。
“虎哥,新年好。”
王蝉也是满面笑容朝对方问了个好,然后就发现今天刘虎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唉,这两天晚上一直没有睡好。”
刘虎注意到王蝉的眼神,先是唉声叹气了一下,接着脸上却露着一些看起来有点猥琐的笑容。
原来是看书看的......
王蝉很快心领神会的咧嘴一笑。
“小王,新年好啊,快进来坐坐,我让人给你去做些酒菜。”
等王蝉走进院子,老当益壮的刘老爷也闻讯从后院过来,热情邀请王蝉进屋喝酒。
刘老爷老来得子,膝下只有刘虎一根独苗,知道是王蝉救了刘虎的性命后,之前曾几次想宴请王蝉,不过都被王蝉婉拒,今天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不多时,一盘盘菜肴被丫鬟们端上桌,刘老爷在一旁作陪了几轮酒,奈何逢年过节,中途族里有事来找,只好暂且失陪。
王蝉和刘虎二人就在屋中一边饮酒,一边攀谈起来,二人所说的大多是过几天,去城里卖书,还有后续通过什么途径,什么方式售卖盗版书籍的事情。
两人一番讨论,决定正月初六一起去城里,先把书卖了,至于盗版的事,刘虎原本表示可以让他全权负责,分给王蝉三成利润。
但王蝉却在一番考虑后,放弃了这份利润,并表明若是刘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找他。
一来,他向来不喜欢好处占尽,毕竟实际就算没他参与,也不会影响刘虎后面卖盗版书的事。
二来,他精力有限,平日既要抽时间练功,后面还要向李远山学习搜山寻宝的本领,借此加入立雪刀庄。
据李冬生早上跟他说,只要成为立雪刀庄的门客,就可以通过完成一些刀庄布置的任务,获取贡献点,换取修炼资源,而高级些的修炼资源,在市面上用银子也买不到。
所以很显然,尽快在不暴露过多天赋的情况下,掌握搜山技能,肯定比他现在为了些许银钱奔波更为重要。
时间缓缓流逝,屋外的阳光逐渐黯淡了下来,王蝉带来的两壶黄酒也被两人饮尽。
“小王,你先不急着走。”
然而,在王蝉来到刘家前院的时候,正好在前院忙活的刘老爷却是出声叫住了他,笑着说道:
“我前些日听说你如今也在练武,便给你准备了些修炼的物事,本想让虎子给你拜年时带过去的,既然你来了,刚好直接带回去吧!”
王蝉嘴唇翕张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刘老爷就笑呵呵继续道:
“小王,莫怪老夫倚老卖老,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你救了虎子性命,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一点小小心意,只觉得礼数不够,还望小王你给老夫留些脸面。”
刘虎闻言一把拉住了王蝉,附和道:
“救命的恩情还不完,一点小小心意,王哥还是收下吧!”
说着,他就朝刘老爷颔首示意了一下。
刘老爷见状,马上快步进了里屋,提出来一个用绸布包裹的小木箱,不由分说就塞到了王蝉手里。
王蝉说不高兴当然是假的,但心里也确实有些受之有愧,心中暗道:
“当时我也是为了自保,不过是间接救下了刘虎,这箱子份量可真是不轻!”
刘虎父子并没有给王蝉任何推辞的机会,将他送到门口,道上一句“恕不远送”,就面带笑容地缓缓关上了院门。
而等院门关上,刘老爷却是露出些肉疼的表情,低声道:
“虎子,咱们这份礼送的未免也太重了吧?”
刘虎摇头道:
“爹您不懂他是什么样的天赋,我早上听李辉说李冬生这两天也和他走得很近,似乎很是看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邀他去立雪刀庄了,既然他能主动上门来给我们拜年,说明也是将我当做朋友了,越早把东西送出去,这些东西才越值钱。”
“你做事有你的道理,我也不多管。”
刘老爷转身走向后院,想了想,脚步稍顿,叮嘱道:
“不过你后面可也得找他帮帮忙才行,人情只有互相欠着,关系才能长久。”
另一边,王蝉提着礼物一路返回家中,解开绸布,打开箱子。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本书册,上面写着《刘氏怒狮凝肌典》七个大字,明显是一本炼肉功法,而在功法下方,还整齐码放着一包包分装好的药包,上面分别写有“内”和“外”二字,十有**就是内服外敷的淬体药方。
目光注视,王蝉整个人都为之一愣,不由低声喃喃道:
“这箱子里的东西,除了炼肉功法,还有至少四五十份淬体药材,恐怕已经不是结交拉拢了那么简单了,更像是一个投资,他这么看得起我,该是也看出我境界上的问题了吧?”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这样的话,我也不妨找个机会,礼尚往来,把手上的功法抄录一份给刘虎,再指点指点他,让他少走一点弯路,帮他早日晋升炼肉境了。”
王蝉心中暗暗想道。
这显然是他现在能提供给对方的最大帮助,而且半点也不显廉价。
因为对习武之人来说,资源可不止是药物、武技、功法,一个能够提供指点的师父,也是不可或缺的资源,能够大大节省修炼的时间,从而提高未来成就的上限,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不能以金钱衡量的物事。
一念及此,他不再多做纠结。
世事就是这样,就好像一个很有前景的上市公司,从来都不会少投资的人,于个人来说,从微末中起步,也少不了贵人的青睐。
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木箱,王蝉抬手缓缓摸过功法和药包,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勾勒起了嘴角:
“新年新气象,一天就得到两门炼肉功法,而且还有现成的淬体药物,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真叫个双喜临门。”
手握三门功法,以他现在《蛮牛炼肉法》圆满的经验,几乎可以预见,等自己将三门炼肉法修炼到上限,一身皮肉强度必然能达到‘铜级’层次,并且后续炼肉的速度也会比现在更快。
很简单的道理。
无论是炼肉方式,还是淬体药方,用的时间久了身体都会有‘耐受性’和‘耐药性’,不可避免的就会降低修炼的速度,功法品级上限的差距,根本因素就是在于用了一定数量的淬体药物后,药物不再起作用。
而如果拥有多门功法,每隔一段时间,交替修炼,就能有效避免这个情况发生。
勉强压下心里的狂喜,王蝉平复心绪,随即就研究起了《刘氏怒狮凝肌典》,争取尽快将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