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街,花谷楼。
“七爷...七爷...”老鸨急急拦着秦铭,褶子厚的不能直视,“花姑正在接客,我给七爷安排其他姑娘。”
说着,三五名花谷楼的女子就笑靥如花的簇拥着上来。
“老东西,敢拦我老大,我看你这花谷楼是不想干了吧!”
两虎很尽责,不用秦铭出手,这些个老鸨、风尘女子就被推开,清出一条道来,然后轻车熟路的冲到一间厢房前。
“老大,就是这!”
大虎站在左边,二虎站在右边。
秦铭先是环顾了整个花谷楼一圈,然后做了个手势,两虎意会,猛地踢向门。
嘭——
木质红门瞬间就被踢得倒飞进去。
大虎气势骇人,瞪着厢房呵斥:“都给老子别......”
‘别动’两字活生生被咽了回去,伴随着还有大虎咽口水的‘咕噜’声。
“老爷子——”
“握草——”
二虎突然吓得往门外狂退。
谁?
老爷子?
门口的秦铭愣了下,然后急急看向厢房。
只见得暗红色光线下,一个双鬓微白,头发稀疏的消瘦老头正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只是,那老树皮般的脸上没擦干净的红印子,没来得及扣上的衣衫,还有那蜷缩在床上,探着头往外看,白花花脖颈和肩膀都露在外面的花谷楼头牌,似乎都在说着一件事。
“老爷子,您这是......”秦铭眼神闪烁。
大虎趁机低着头,蹑手蹑脚的退到门外。
老爷子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淡定的扣着衣扣,抿了两口,这才徐徐转过头:“你小子怎么才来?”
两虎愣住了,秦铭也愣住了。
秦老爷子说着就站起身,双手背负,慢悠悠走到秦铭旁边,拍了拍其肩膀:“人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那正经的样子,就像是官府来查案一样的唬人。
“天色不早,我有些乏了,剩下的摊子,你小子自己收拾吧。”
说着,又好像是秦铭让这位秦老爷子来帮忙的。
帮什么忙,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然后,老爷子又走到门口,冷眼盯着两虎。
“你们两虎子,明日到家来,爷爷我,为了感谢你们啊,给你们准备了好喝的。”
嘶......
也不知哪来的凉风,两虎子后背直发寒。
几句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有没有唬住别人不好说,但两虎看起来是真被唬住了。
就这么的,秦老爷子大摇大摆,当着众人错愕的面,下了梯,走出了花谷楼。
然后,自觉脱离了视线,脚速快的惊人......
“那个,七爷...秦老爷子是用您的名字挂得账......”老鸨唯唯诺诺上前。
秦铭嘴角抽了抽,让大虎取出两银子丢过去,然后拿出先前在红画舫画的红汉子画像,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鸨盯着画像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直直摇头:“没见过,这人长得也太丑了,我们花谷楼的姑娘都美得很,可不招待这样的人......”
两虎暗暗点头,也不知道是赞同哪点。
“七爷,您看天色尚早,反正钱已经付过了,花姑还在床上等着,不如......”老鸨精得很,知道秦铭的身份,所以想要讨好。
秦铭看了眼厢房中羞涩女子,又想起方才老爷子脸上的红印子。
那都能下的去口,装什么羞涩?
但为了找人,还是提着画像走了过去:“见过吗?”
床上女子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然后轻轻摇头。
表情还是装出来的羞涩,但没有其他异常,看样子确实没见过。
秦铭有些失望的走到门口,顿了下脚步,又看向两走不动路的虎子,“大虎,钱你付的,要不这里就留给你?”
“可...咕噜...可以吗老大?”大虎吞了下口水,还当真了。
“......明天不用来找我了。”秦铭大步朝着楼下走去。
“嘿嘿,老大,俺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两虎子惋惜的看了眼厢房,还是急步追了上去。
“老大,接下来去哪?”
“还有哪家的头牌跟红画舫的红袖儿姿色差不多?”秦铭沉声问道。
“这...”两虎听着便又认真思索起来,似是在想,哪家的姑娘不错。
就这么刚下了楼,秦铭突然止住脚步,望向对面二楼,两虎跟在后面差点撞上。
“老大?”
两虎顺着目光看去。
就见对面二楼,正有几名小厮提着桶桶冒着热气的水往一间厢房里面送。
“鸳鸯花浴!”
“真会玩!”
两虎紧了下裤腰带。
“把老鸨叫来。”秦铭眼神闪烁。
鸳鸯花浴属于额外服务,需要加钱,所以点人的本就不多,而又因为之前红袖儿之言,他在进到这花谷楼时,特意关注了哪几个厢房有热水往里面送,其中就包括对向二楼厢房。
从开始环顾花谷楼,再到现在,已然过去大半个钟头,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会往里面送热水?
正常人,不会连着一直洗澡吧?
秦铭立马就想到了红袖儿说的那位心理扭曲,一直让她沐浴、出浴的大汉,或者说是他在寻找的那位思路清奇的青阳学塾文生。
“哎呀...七爷看上哪个姑娘了?”老鸨笑容可掬的扭来了。
秦铭指向正对向二楼:“那个厢房,是谁的?”
老鸨一看,这位大爷又选了个有人的厢房,脸色顿时就绷不住了:“七爷...那厢房...那厢房没姑娘......”
“你放屁!没姑娘你一直往里面送热水?”两虎都看出老鸨在说谎。
“七爷,要不您换一个,随便哪个姑娘...全部免费,另送鸳鸯花浴!”
老鸨生怕眼前的三位大爷又把门给冲了,再冲一门,她这花谷楼今晚怕是没法迎客了。
不行,明天定要找黑沙帮那位说理去!
老鸨心中暗暗想着。
“就那个房间的姑娘,”秦铭脚步挪动,折身上了二楼,然后朝着那厢房走去,快要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笑着说道:“或者告诉我,里面是什么人。”
“里面...里面的...”老鸨犹豫了下,对上秦铭眼睛有些害怕,然后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位走江湖的,不像我们紫墨镇人,脸上有道很长的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换了副行头吗?
“还有什么特征吗?”秦铭心中猜测:“比如,哪里有痣。”
痣?
老鸨想了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里有颗。”
然后她又指着嘴角处,“这里也有颗。”
“对了,那里也有一颗。”老鸨又指着大虎的下颌。
“哦?”秦铭眼睛一亮。
老鸨所指的位置,跟那位文生下颌的痣很接近。
“已经送几次水进去了?”
“五次了。”老鸨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没忍住的嘟哝道:“咱家姑娘个个干净得很,真搞不懂那位爷怎么想的,一直让...唉,七爷,七爷,不能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