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姜旬是个书呆子,只想着拔高成绩,除了刘裕奇,他跟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非常一般。
原本楚音笙对姜旬的印象停留在这个层面,直到后来,姜旬旁若无人地在公交站边上掏。
在她的视角里,很明显,这是个道德败坏的俗人。
但现在,她又突然觉得姜旬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
“我想去江边散步,你呢?”
楚音笙轻声说道。
这话看起来像是询问的意思,实际上是带着点邀请的意味,从楚音笙嘴里说出很难得。
姜旬本来还在犹豫,毕竟今天劳碌了一天,他已经有些疲倦了。
但又考虑到这是个难得可贵的机会,他最终还是故作勉为其难地说道:“我正好也想吹吹风。”
美女的邀约总是令人难以拒绝,更何况还是个小富婆。
楚音笙侧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好。”
……
夜静人稀,悠悠江水反复翻涌,两人慢慢沿着江边行走。
这让姜旬想到了上一世的沪上外滩,有人在那里拍婚纱照,或者简单打卡留念。
别人的生活充实而美好,而他静静坐在角落,一边偷窥着别人的幸福,一边为自己的前程而担忧。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压抑,现在好了很多。”
走了一会儿,楚音笙清澈如水的眼眸平静淡然,语气也很轻快。
姜旬挑了下眉毛:“家里很压抑?”
楚音笙沉默了一会,轻轻点头:“嗯,我不喜欢。”
联想到小楚同学之前的叛逆行为,去驾校还三番五次地请假,姜旬也觉得她家里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家庭矛盾。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做事需要看你父母脸色吗?”
“跟这个无关,她喜欢把她的想法强加给我,如果我不愿意,她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楚音笙看了他一眼,明亮的眼神变得黯淡,又补充了一句:“到现在为止,我的人生不属于我。”
“其实我有个想法,也许你可以尝试一下。”
听到姜旬的话,楚音笙刚想问一下具体该怎么做,突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姜旬摸了下口袋,却发现楚音笙表情变得有些烦闷。
她犹豫了下,拨通手机。
“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你是不是还在跟你妈置气?”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语气有些无奈。
楚音笙深吸口气,刻意让语气保持沉静:“我只是想出来走走。”
“我刚下班,刚听她说完你们的事,别怪你妈,有些事你自己还拎不清,她就想为你多出出主意。”
“我……”
楚音笙还未说完,男人接着打断道:“别让我操心,抓紧回来。”
“嘟嘟嘟……”
楚音笙放下电话,表情变得麻木,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江面,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一通电话下来,姜旬算是明白为何她有点小叛逆了。
都是被逼出来的。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秦女士和姜先生也这样对他,事事都要加上他们的主观看法,那还真的挺窒息的。
想想都可怕。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姜旬瞄了她一眼。
楚音笙垂下头,轻叹口气:“我不知道。”
她默默承受着母亲过度的控制欲,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
其实她的内心也很纠结,也不敢向其他人寻求建议。
“到了大学应该会好很多,至少避免了很多接触的机会。”
楚音笙点点头,眼底那股愁绪却没有消散的迹象。
姜旬轻笑一声:“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听啊?”
楚音笙眨眨眼:“仅作参考。”
“你考的哪所大学?”
“华中师大。”
姜旬愣了一下,怎么好像这段时间接触过的女生都在这个学校啊?
不过想来也是,这个年代的师范类院校非常热门,是大部分学生的首选之一。
姜旬犹豫了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到了大学你可以试着谈个男朋友。”
“啊?”
楚音笙眼角跳了下,情绪明显有些起伏。
她本来心里稍微有些期待,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耐心倾听异性的看法,但听到姜旬有点轻佻的话后,脸色顿时变了。
姜旬伸手示意她保持冷静:
“听我说完,你可以试着花点小钱假装找个男朋友,和他商量好扮作情侣,什么也不做,这样你的父母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这……这能行吗?”
楚音笙咬了下嘴唇,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些怀疑地看了姜旬一眼。
“很显然你的父母对你控制欲太强,对你来说是个麻烦,所以你需要制造一个更大的麻烦,也就是找个演技好的男同学。”
楚音笙很聪明,稍微想了一下,反应过来姜旬意有所指:“你该不会说你自己吧?”
姜旬装得很严肃,唬着脸说道:“怎么可能?我在很认真地给你出主意。”
他才不会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样还怎么爆金币?
“这……”
楚音笙有些犹豫地望着江面,眉头拧在一起。
暮色中的街角漾开一团琥珀色光晕,飞蛾扑簌簌撞着老式路灯的玻璃罩。
在昏黄灯光的衬托下,她眼睫轻眨,皮肤细腻而光滑,黑亮发丝被夜风撩起,给人一种神秘脱俗的美感。
并不像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再漂亮的女孩给个顶光也会原形毕露。
姜旬捡起几块石子,做了个抛的动作:“你要不要试试?”
楚音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不用急着思考,有的时候闲下来做点无聊的事也很好。”
姜旬将石子扔了出去,溅起朵朵水花。
楚音笙瞄了他几眼,也有样学样地扔了几颗,直到手里空空才停下。
“姜旬,谢谢你今天愿意听我说这些话。”
楚音笙觉得心情果然畅快了许多,语气也显得有些轻快。
一直以来,她很少跟别人透露过自己的情况,更别提主动在夜里找异性一起散步。
一方面是由于她清冷的性格,不屑跟不相关的人产生联系。
再就是她的朋友很少,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人愿意耐心倾听。
姜旬笑着摆了下手:“就当是二中的老同学叙旧了。”
“好。”
楚音笙眼底蕴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注意到姜旬手里攥着一份破损的快递件,楚音笙有些好奇。
姜旬大方地展示给她看:“江大的录取通知书。”
“原来你考到了那里,华师大离那里倒是不远。”
楚音笙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不大一会儿,街上已经看不见几个人影了,似乎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