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挥了挥手，让孙儿早点回去休息，它把巨大的腾蛇肉一块一块砍下来，然后抹上细盐，先腌制再熏烤，毕竟这玩意的肉是绝佳的补品。
对练武之人来说可遇不可求，留给孙儿补充营养。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贾珅走到小院都被惊呆了，原本空旷的小院内，上面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全部挂满了白嫩嫩的腾蛇肉干。
明亮阳光的小院内，上面几乎被铺的密不透风。
爷爷此时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和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却满眼泪痕的老头说话。
听见这边动静，衰朽的老头看着贾珅，激动地就要磕头跪拜。
爷爷忙止住他。
“焦大，你别客气，平常你性子那么高傲，如今怎么客气成这个样子。
当年在军中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咱贾家父子几个兄弟，其他那些将军先锋，你可是傲气的很。”
焦大揉着眼睛，嘿嘿笑着。
“我也只是对珅哥儿恭敬一些，这辈子腰可没弯过，要我焦大死没问题，羞辱我可不成。
要不是为了报答当年主子的厚恩，这么大年纪我何必在那府里碍眼。
我焦大性子耿直，当年主子有了过错，我也是直言进谏，冒死也不让主子犯错。
如今主子不在了，他的这些子孙我要帮他看好，可是，看看如今宁府的这些子孙做的这些事情，夜嫖昼赌，流荡青楼、买戏子这些反而是小事，做的那些大事才叫人忧心如焚。
主子要是地下有知，也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把他们都掐死。”
焦大说完，眼里都是落寞和不甘，深深叹了口气。
“大爷，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他们打发我去庄子上，以后恐怕逢年过节不能过来给你问安了，你要保重好身体。”
焦大说完，站了起来就要去外面，爷爷让他等一下，从房间里拿出了两锭元宝塞了过去。
“你还是这倔脾气，宁府那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去庄子上既不是管理，更不是监督，要是代化还在的话，绝对不会忍心让你过去的。
可如今宁府那边闹得不像话，我也不好说什么，这银子就当我替代化给你的，你在庄子上弄个舒服的庭院，在那边颐养天年吧。”
焦大白胡子抖动，固执倔强的把银子推回来，代侠怒哼一声。
“焦大，你心中委屈，怎么连我也怄气了，这若是代化给你的，你不收？
我不能替代化稍微照顾你一点，他泉下有知，心里也稍微愧疚一点。
你没点银子在身上，你这个倔脾气到了庄子上更是举步艰难，如今这么大年纪了，你这火爆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焦大揉着眼睛，又对贾珅作揖。
“珅少爷，你的事情我听说不少，为你爷爷感到欣慰，宁府这帮公子哥但凡能有你一成上进懂事，太爷他们在地下也能安息了。
如今这帮不成器的畜生，让太爷的名声受损，宁公的声誉和清名，最后都要被这帮不成器的东西毁坏。
太爷如果还在的话，他老人家脾气更火爆，一定要拿绳子活活累死这帮不成器的畜生。”
贾珅知道焦大脾气火爆，更知道焦大对宁府有恩，可没想到他脾气火爆耿直到这个程度。
这家伙完全就是宁公的影子，整天畜生孽障的呵斥，宁府这帮人必然容他不下。
自己祖宗已经不在了，还有一个活祖宗天天跳着脚辱骂管教，呵斥批评，宁府那帮家伙怎么可能还把焦大放在眼皮底下。
贾珅也知道焦大这次去庄子上，根本不是养老的，恩遇善待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打发了过去让他老死在那里，眼不见心不烦。
他心中有些不忍，这老仆年轻的时候忠心耿耿，舍命不要救助了宁府先祖，对贾家也算有大恩，晚年却被如此残忍抛弃。
以后勋贵之家如何看贾府，太监集团如何看待，不正好给那帮御史留下口舌，做实了贾家是忘恩负义、刻薄寡恩之人了吗？
贵族之家一旦被打上这个标签，在君上那边被认为品行有了污点，那对贾府来说影响太大了。
贾珅不愿意看着这样一个老人，耗尽了心血燃尽了一生，最后却被残忍丢弃。
他咳嗽一生对焦大道：
“焦大爷，其实……你要是不怕吃苦劳累的话，我们在黑山村附近也有土地，你要是不嫌弃，那里就交给你去了。”
焦大抬起头有些茫然，代侠这一脉是庶族，不能继承爵位，更不会继承庄子上的土地，只是分家的时候会给一些银子和铺子、院落等。
但庄子上的土地只会给嫡系。
焦大性格耿直。
“珅哥儿，你庄子上真的有土地，你那边要有地方，我这晚年就替你看管庄园去，这么多年一直深受大爷照顾，深受大恩无以为报。
如今虽然这个年纪，但我的身子骨很是硬朗。”
贾珅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那边暂时只有二十亩土地……”
焦大脸色一喜，激动的拍着手叫道：
“甚好，虽说土地这一点，但我愿意过去，现在就去。”
贾珅见他愿意，回房间拎出来一包碎金子，看也不看递了过去。
这下焦大有些疑惑了，他好歹曾经跟随宁公见过大世面，知道珅少爷这样做，肯定有什么事需要安排。
贾珅指着金子正色道：
“焦大，我有事情要你去做，这些年你醉生梦死，吃酒烂醉，我知道你有苦衷，但如今有正事托付，这些你可都要改了。”
焦大一怔，没想到重用自己的，竟然是荣公庶子一脉，见贾珅说话的时候，代侠宠溺含笑看着。
焦大便知道，这不仅是珅公子的主意，代侠也是全力支持的。
能在晚年做一些事情，弥补自己这些年庸碌醉生梦死的过失，死后可以坦荡去见宁荣二公，自己怎么不愿意。
焦大把腰背挺直，郑重承诺。
“回禀公子爷，焦大定然严谨做事，绝对不负所托。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焦大能做到，愿意用这条命最后拼上一把。”
贾珅笑了笑，给焦大亲自斟茶，这才沉声说道：
“贾家如今的境况，你也看到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可能有辉煌的百年望族，但望族要想延续下去，每一代必须都要有极为优秀的人才出来支撑家业，薪火相传，才不至于突然断裂。
一旦人才不济，青黄不接，家族便会瞬间坍塌。
子孙流散跌落泥泞，在这艰难的岁月里如果没有提前准备，家族便会彻底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