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个案子似乎与西奥多无关了。
出于保护他的角度,温纳剥夺了他对案子的主导权。
西奥多只看见临近下班时,一个佯装镇定的小伙子被两个臭脸巡警送过来,身后跟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人,还有个吵吵闹闹的女人。
温纳跟副警监吉米·卡霍尔(Jimmy Calhoun)以及西区分局局长格兰特·威德克(Grant Whitaker)一同出面接待,中年人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吉米·卡霍尔也就是‘副警监’是西区分局局长的副手,以前是伯尼的上司,主管巡逻部,分管分局若干事务。
把温纳叫去臭骂的就是他。
四个人去了局长办公室私聊。
西奥多借口去档案室从办公室外经过,听到了里面传来中年人愤怒的咆哮声。
下班时,警局门口挤满了人,他们扛着相机,镁光灯不停闪烁,身后一辆辆车子把警局门口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每从警局里出来一个人,就会有一大堆话筒被伸过去,七嘴八舌地向他提问。
“霍华德议员之子为什么会被带到警局来?”
“霍华德议员的儿子与几天前的玫瑰街妓女被杀有关吗?”
“霍华德议员的儿子……”
这些人消息很灵通,这才过去两个小时,他们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
周六的报纸很精彩。
多家本地报纸采用头版报道了这起案件,文章拿到的是最新的一手消息,包括证据、证词、死者等等,文章绘声绘色地对小霍华德如何杀死让娜的过程进行了猜测。
文章末尾还引用了副警监的原话——“不管他是谁,他的父亲是谁,只要他犯罪了,我们就一定会逮捕他!”
西奥多读到这里时,从中嗅到了权力斗争的气息。
与活跃积极的副警监相比,局长并未通过任何公开渠道发表过看法,一开始就很笃定的温纳也显得很低调。
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全费尔顿的广泛关注,警局里似乎都弥漫着古怪的气息。
西奥多放下报纸,往温纳办公室方向看。
十几分钟前,副警监亲自来凶杀组要人,温纳把人拉去办公室详谈,一谈就是这么久。
“朱利安,这是局长的意思。”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泄露出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卡霍尔站在门口,一手拉着门把手,得意洋洋“我也不想接这个案子的,你知道我手下都是些巡警,办凶杀案还是你们凶杀组在行。”
“可是你跟霍华德议员有旧,局长怕你领导凶杀组调查这个案子会掺杂私人感情。这才……”
“我让人过来把人带走了啊。”
卡霍尔得意洋洋地迈着小碎步,穿过凶杀组警探们的怒目而视,潇洒离开。
身后是愤怒道红温的温纳。
安静了半晌,不知谁低声骂了句“表字养的”,办公室里立刻喧嚣起来。
温纳没有阻止,他似乎被气懵了,就站在办公桌后面,任由外面吵吵闹闹。
很快就有巡逻组的警探过来提走了小霍华德。
看着他们得意洋洋的样子,凶杀组群情激愤,奈何无处抒发。
直到人被提走,温纳这才开口,把西奥多跟伯尼叫到了办公室里,关上门,他脸上的愤怒之色消散大半。
“案子转给了巡逻部。”温纳坐在椅子上沉声说道。
伯尼一下子跳了起来“boss,不能让给他们!”
他激动地说道“那个表字养的吉米·卡霍尔一直想取缔我们凶杀组,让他那帮乌合之众兼并凶杀案,这要是把案子转给他,他就更有筹码说服局长了!”
温纳敲敲桌子,伯尼不甘心地坐下,他转而看向西奥多“你觉得呢?”
西奥多一愣“什么?”
“你觉得那个妓女是小霍华德杀的吗?”
西奥多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摇摇头“不是。”
温纳挑挑眉,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丢过来。
“你俩来调查这个案子。”
西奥多打开文件夹,跟伯尼一起阅读里面的内容。
里面只有报警记录跟一串地址。
两人不解地看向温纳。
“早上刚拿到的。”温纳指指伯尼“尸体还在现场,你们跟法医一起去。”
他叮嘱道“不用公开调查,悄悄地进行。”
他摆摆手“快去吧。”
西奥多跟伯尼一头雾水地出来,开车跟在运尸车后面。
路上伯尼悄悄跟西奥多分享自己的猜测“这是boss的反击,他要跟碧池生的卡霍尔比比,一定是这样。”
西奥多觉得温纳应该不是拿凶案当儿戏的人,可事涉权力之争,他也拿不准。
案发地在玫瑰街隔壁,虽然只有一街之隔,境况却是天壤之别。
玫瑰街建筑老旧,但其商业繁华程度在整个费尔顿也能排名前列,市中心的多个商业街区都要逊色于玫瑰街。
然而仅仅一街之隔,这里却是一副贫民窟景象。
死者所在公寓是由早期的工人宿舍改建而成,走廊狭窄,仅容两人通过,房间更狭窄,只比玫瑰街的旅馆多一间卫生间的空间。
西奥多跟伯尼来到死者房间跟前,房门紧闭着,两个巡警在门口抽烟。
两人出示警徽后获得通行,其中一名巡警说这话,摸出钥匙丢给伯尼,转身跟搭档往楼梯走去。
西奥多皱着眉看着两个巡警的背影。伯尼呵呵冷笑两声,拧开房门。
法医们在门口穿戴整齐,踏入房间,西奥多跟伯尼则跟在身后。本就不宽敞的房间一下进来六个人,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房间真的很逼仄,大部分空间都让给了一张双人床,床对面是个不大的梳妆台,梳妆台前放着两张椅子,这就是全部家具了。
死者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性,浓妆艳抹,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她头顶的墙上有一块血迹,像是炸开的石榴籽。
床上地上有不少助兴玩具,垃圾桶里装有不少垃圾。
四个法医都是萨缪尔训练出来的,基本素养还是有一些的,他们两两一组,一个进行简单尸表检查,一个记录检查结果。
记录完毕后把裹尸袋铺在一旁,一组往裹尸袋里抬尸体,另一组开始挑挑拣拣地往纸袋里装证物并顺便给房间拍照。
到了这一步他们的表现就不太专业了,在西奥多看来,他们拿了很多无价值的东西,又放过了很多有价值的证物。
而且他们拍照的技术也很业余,很多照片都是倾斜角度着拍摄的,更别提标尺跟编号了,统统都是没有的。
不过虽然技术业余,好在拍的多,边边角角的倒是一点儿没落。
西奥多没有干扰他们,自己在室内转了两圈。
四个法医动作熟练,已经把死者装进裹尸袋,正吭哧吭哧地往外抬,裹尸袋上堆满了他们搜走的证物。
房间里只剩下西奥多跟伯尼。西奥多这才蹲在那滩血迹跟前,凑近了仔细观察。
伯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弯着腰盯着墙上的血渍看着,见西奥多抬头,悄声问道“她来了吗?都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凶手?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