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禧完全没想到,给文妃母子下毒的,竟然是一直认为贤德的萧师姑,他震惊地质问:“你,你怎么敢?朕一直这么信你,你却敢做出这种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萧师姑狂笑:“我为什么不敢?她都敢让萧瑟瑟和耶律大石私奔,我只不过是让她下毒这种件事,事先公开而已。反正不管她干了多少坏事,在你眼中都是轻轻而过。我父亲素来身体康健,为什么在立后前夕旧伤发作,萧朵里兰,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们兄妹的下手吗?”
萧朵里兰心里倒是不虚,这事儿她真没做过,或者是萧奉先下的手,可与她无关:“我自然敢——”
萧师姑却截断她的话:“对啊,你敢立誓,反正你又没有亲生儿子,你无所畏惧,你敢拿任何人起誓,甚至拿五皇子,拿主上起誓,你都不在乎。可是主上,你真的不在乎吗,不在害他们害死你的妻儿,不在乎这兄妹几个祸乱朝纲,毁了大辽江山吗?”
萧朵里兰拉住耶律延禧,道:“主上,你可听到了,她说瑟瑟的乌头是她下的,臣妾是冤枉的。”
耶律延禧也是气得满脸通红:“德妃,你大胆,来人,将她拿下,你居然敢对瑟瑟下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萧师姑却道:“不用你饶我,我父亲死了,我儿子死了,我早不想活了。我死了,你把我眼睛挖出来挂在你的宫殿上,让我看看你怎么毁了大辽江山,让我看看这贱妇是怎么受报应的。”
耶律延禧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萧师姑:“萧师姑,你大逆不道,我要诛你全家!”
萧师姑却用渗人的眼神看着耶律延禧,摇头道:“耶律延禧,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的江山,将毁在萧朵里兰兄妹的手里。”又指着萧朵里兰道:“贱人,总有一天,你会死得比那太皇太妃更惨。”说完她突然冲向旁边的柱子,一头撞在柱子上。随即身子软软倒下,头上鲜血流出,污了一片地面。
耶律延禧惊呆了。
内侍福寿忙跑过去摸了摸萧师姑气息:“主上,德妃已经咽气了。”
耶律延禧指着萧师姑,双手颤抖:“贱人,你这贱人,你怎么敢诅咒朕?挞鲁死了,你就发疯了,你就敢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敢——是不是在你心里,始终都没有朕?是不是——”
萧瑟瑟方才苏醒过来,没多久,就听到了萧师姑的死讯,不由震惊:“德妃死了?”
她的侍女花哥将经过说了,亦是叹道:“是啊,她临死前还说,乌头毒是她下的。真是没想到,我以前觉得她一声不吭的是个好人,没想到她这么狠。她在临死前还诅咒说,萧、咳,皇后兄妹,要毁了大辽江山呢。”
萧瑟瑟叹了一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唉,萧奉先兄妹如今两个在朝,两个在宫,都不干好事。唯愿主上能够早日清醒。否则当真有或许有一天,真会应了德妃的诅咒呢。”
花哥道:“主上要将德妃曝尸,娘娘,您看……”
萧瑟瑟大惊:“什么?来人,替我梳妆,带我去见主上。”
而当萧瑟瑟走进皇帝帐中的时候,耶律延禧正在暴跳如雷:“朕自认没有对不起德妃的地方,自她入宫以来恩宠无比,将萧常哥升为宰相,如今她因为嫉妒下毒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但毒害文妃母子,还差点伤了朕。德妃不德,朕要将她曝尸,诛她全家!”
萧瑟瑟正好走进来,听了这话,忙道:“主上万万不可。”
耶律延禧看到萧瑟瑟虚弱的样子,一脸怜惜,不等她行礼就去扶住她:“爱妃,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没好,为什么不多休息?”
萧瑟瑟道:“臣妾听说了燕国王与德妃的不幸,特来看望主上。”
耶律延禧大为安慰,叹道:“唉,刚才一堆人同朕说要严惩德妃一族,另一拨人来骂朕后宫不能安抚,唯有爱妃你,是想到朕的痛苦,是想到来看望朕的。”
萧瑟瑟亦是叹息:“主上,燕国王聪明可爱,不幸夭折,实是令人痛心。臣妾虽然见着他的时候不多,但也知道主上是如何疼惜于他。主上这些日子,为臣妾母子忧心,如今又遇上德妃母子之事,想来一定是十分难受。”
耶律延禧听了这话,内心酸楚,哽咽道:“爱妃,还是你懂我,疼惜我。”
萧瑟瑟道:“方才我在帐外,听说主上要将德妃曝尸,臣妾听了于心不忍,想为德妃求情。”
耶律延禧不解地问:“你倒好心,可是瑟瑟,你可知道德妃是给你母子下毒之人,你居然还能为她求情。”
萧瑟瑟劝道:“主上,常哥宰相刚刚为国尽忠,德妃心伤父亲,再加上挞鲁出事,她一时激忿之下,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想逞口舌之快,未必是真。况且臣妾母子如今无事,她却不幸身亡,细究起来,她实为不幸。臣妾恳请主上看常哥宰相一生忠心为国的份上,看在挞鲁小皇子的份上,放过德妃吧。否则的话,既伤了常哥宰相的颜面,也让挞鲁小皇子于地下不安。”
耶律延禧诧异道:“你,真的不介意?真要为她求情?”
萧瑟瑟叹息道:“主上,臣妾母子已经平安,臣妾不想跟一个已逝的人记仇。再说,德妃家族也是颇为庞大,如今失了常哥宰相与德妃,必会内心不安。唯今之计,对于德妃家族,当以安抚为上。”
耶律延禧道:“爱妃果然贤德,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此事?”
萧瑟瑟道:“德妃有再大过错,也用生命偿还了。依臣妾看来,不如就说是挞鲁皇子遭逢不幸,德妃本有丧父之痛,再加上失子之伤,因悲伤过度而逝。挞鲁小皇子以皇储之礼,德妃以贵妃之礼,附葬皇陵。如何?”
耶律延禧:“好,朕就听你的。放过德妃及其家族,以做安抚。”说着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朕的后宫妃子们都能像文妃一样,朕就心安了。”
于是下旨,以燕国王挞鲁遭逢不幸,德妃悲伤过度,将母子附葬皇陵。
这道旨意下来,又引起众人的议论之声。
一日之内,德妃母子皆亡,最大的好处,自然是皇后姐妹,物议纷纷,再难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