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眼前的牌子,这姑娘顿时沉默了。许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就在她走出医院的时候,恰好,和温秀云一起走出医院的时候,就落后了她十几米的戚云飞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背影。戚云飞愣了愣,下意识地就想张口叫她的名字,但他回头看了母亲一眼,还是没有开口。
知子莫若母,看到戚云飞的神态,温秀云就意识到了什么:“怎么,看到认识的人了是不是?”
“嗯。”戚云飞倒也没隐瞒,“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说着,戚云飞又抬头看了一眼,转头对母亲说:“现在没影儿了。”
温秀云也没多问,和戚云飞一起步行回家。实际上,他们家属院和医院的后门本来就连在一起,距离当然是很近的。只不过,走那道家属院和医院之间的小门的话,他们反而要走更远的路,于是就走医院大门了。
等回到家,看到厨房里放着的菜,温秀云有些无奈:“是你买的吧?不过我估计中午起不来,浪费儿子一片好心了。”
戚云飞笑着说:“没事儿,晚上起来一起吃。”
“中。”温秀云笑着答应下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戚云飞,下意识地想要开电视,但想了想,还是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掏出了手机,给林安乐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很快,林安乐也回了个表情包回来。
“刚才你去哪儿了?”戚云飞没继续跟她斗表情包,而是直接问了句。
“怎么,看到我了?”林安乐秒回。
戚云飞:“是啊,刚才去接我妈下班,在医院大门口看见你了。本来想叫你,但怕认错,就没叫。”
林安乐:“呃……我去看那个小姑娘了。”
戚云飞:“张妙涵?”
林安乐:“她怎么叫了这么个名字?那边的那位大歌星穿越来的么?”
戚云飞:“这个真不是,不过这个小姑娘天赋还是不错的,可惜……”
戚云飞:“你不知道她名字么?”
林安乐:“当然不知道,你讯众号上没写,上次给我地址时候也没说。”
戚云飞:“呃,我忘了。”
林安乐:“可是你没告诉我,他那个病房只有下午可以探视的。”
戚云飞:“呃,我忘了。”
林安乐:“你还会说别的么?”
戚云飞:“会。”
林安乐马上发了愤怒的表情包过来。
戚云飞:“不过,我记得我早就告诉你地址了,你现在才来看她么?”
林安乐:“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星港和钱塘,没回绿城。话说,你不也是么?”
戚云飞:“我回过一趟,不过只呆了一晚上就回去了。”
林安乐:“呵,时间管理大师。”
戚云飞:“这也没怎么紧张吧?”
林安乐:“你妈妈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么?”
戚云飞:“对啊,是急诊科副主任。”
林安乐:“这样啊,好厉害的样子。对了,我听谭哥说,你姐也是医生,也是在这家医院工作的么?”
戚云飞:“不,她在临海工作,也是急诊医生,听说最近在忙着升副高的事儿。”
林安乐:“哇,要跟你妈妈一个等级了?”
戚云飞:“我妈是正高,副主任只是职务。”
林安乐:“厉害!比你厉害多了!”
戚云飞:“是啊是啊,我们全家就我学习最差,要不是走了艺术生路线,恐怕上大学都难。”
林安乐:“我怎么听说,临海音乐学院的文化课分数线也不低呢?”
戚云飞:“那是原主厉害,我可没那个本事。”
林安乐:“呵呵!”
戚云飞:“下午我打算去看小妙涵,一起不?”
林安乐:“好啊!”
约好了时间之后,又和林安乐聊了几句,戚云飞抬头看了看表,便起身进了厨房。但看着眼前的东西,他叹了口气,还是将自己买回来的菜收拾好,然后掏出手机叫了外卖。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他就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打理了一下形象,就出门了。
这次他戴了一顶棒球帽和一副墨镜。而且,他还走了小门,从后门进了医院。等他到三号楼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和上午看到时一样打扮的林安乐。虽然同样戴了帽子墨镜,还多了一副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看到她手里还拎着一个不算太大的礼品盒,戚云飞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带礼物,顿时有些懊恼。
见到戚云飞,林安乐便抬手摘掉了口罩,露出了她唇角新月一般的弧度。
“不好意思,好像迟到了。”一边说着,戚云飞一边加快脚步走向林安乐。
“没有,我来早了。”林安乐摇摇头,“我还专门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没发现你出来,你应该没在那边吧?”
“是,我在我妈家。”戚云飞点点头,“其实也是以前我自己家,不过因为我经常要搞音乐,声音不小,可能影响我妈休息,所以我才在那边买了房子。现在大多数时间里,这边只有我妈自己住,不过我只要有空就会过来。”
“伯母呢?”林安乐问。
戚云飞远远朝家属院方向指了指:“下夜班,还在家里休息。”
林安乐似乎有些失望:“我还想着,要不要去拜见一下,至少今天还是算了吧。”
戚云飞一愣:“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林安乐一笑,没接话茬,而是指了指三号楼的大门:“走吧,进去吧。”
“好。”戚云飞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三号楼,各自做了登记之后,便一起上了楼。等两人来到了4412病房门口,病房门虽然关着,但他们仍然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他们先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放心吧,小涵很好。等她回来,我会告诉她你来过的。另外,谢谢你。”
“没事。”男声似乎叹了口气,“可惜我帮不上忙,想想看,除了有点臭钱,我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既救不了我女儿,也救不了小涵。”
“不能这么说。”女声赶忙劝慰,“这真不是你的错,人生不如意,十之**,没有什么人能真正心想事成的。或许以前我们还会消沉,但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小涵,其实也都看开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开心地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听着两人的对话,戚云飞和林安乐对视了一眼,戚云飞上前半步,敲了敲门。
“谁啊?”那女人问。
“是我,戚云飞。”戚云飞回答,“我带了个朋友来看妙涵妹妹。”
“啊!”女人似乎很惊讶,赶忙打开了门。果然,她正是戚云飞见过一次的张妙涵的母亲孙燕。她的眼神依然黯淡,但精神状态却比戚云飞上次见到她时好了很多。不过,让戚云飞惊讶的是,病房里还有一个男人,却是戚云飞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位刘董事长。
对了,他的名字叫刘德业。
刘德业显然也很惊讶,但他没说话,刘燕则赶忙将人往病房里让:“戚先生,没想到您这时候过来,快进来吧。小涵刚刚去检查了,可能要一会儿才会过来。”
等戚云飞和林安乐进了门,她转头看了一眼刘德业,侧过身来介绍:“这位是刘德业刘先生,他女儿是小涵以前的病友。”
戚云飞有些惊讶地朝刘德业伸出手:“刘董,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你。”
刘德业伸手握住了戚云飞的手,笑着说:“什么刘董,还是像飞机上一样,叫老哥。我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到你,这位……就是林小姐了吧?”
说着,刘德业望向林安乐。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变成了林易瑶。
她摘掉了墨镜,主动向刘德业伸出手:“您好,我是林易瑶。”
听到林易瑶这个名字,孙燕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刘德业显然有所预料。他伸手握了林易瑶的手一下,迅速放开:“您好,林小姐,谢谢您的签名。”
随后,他望向戚云飞,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刚刚我接了个电话,公司出了一点问题,需要我马上赶回去,只能失陪了。”
“没事,您忙。”戚云飞说。
简单告别之后,刘德业匆匆离去,而戚云飞再次向孙燕介绍林易瑶:“孙姐,这位是林易瑶,我朋友。”
“我知道您,您唱得可真好,我和小涵都很喜欢您!”孙燕一脸惊喜,“这段时间,我陪着小涵一起,全程看了《我为歌狂》的每一期节目。除了她云飞哥哥,小涵最喜欢的歌手就是您了。”
“是吗?那可真是荣幸!”林易瑶也眉眼弯弯,“等小涵回来了,我唱歌给她听!”
“那可太谢谢了!”孙燕那原本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上,都泛着微微的红光。
就这样,三人在病房里很是欢快地聊了起来。一时间,这座有些死气沉沉的临终关怀中心,似乎都阳光明媚了起来。
许久之后,才有一个护士领着瘦瘦小小的张妙涵回到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