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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世龙所讲,正是孙承宗所担心的。所以两天前,孙承宗已经写了一份奏折,派快马火速送回宫中。

孙承宗在这份奏折中主要陈述了祖大寿的重要性和他本没有反明的心,目前的局面还有回旋的余地,劝皇爷千万要权衡利弊,给祖大寿一些时间。

孙承宗道:“我倒是不担心祖大寿反明,我担心的是皇爷把祖大寿逼得太急,逼急了狗都会跳墙啊!”

孙承宗又道:“当前,建奴未退,我朝的军队节节败退,除了祖大寿手下的关宁大军,很难取胜建奴。所以我们要千方百计的把祖大寿劝回来!”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来报:“孙师,我军哨骑队在关外野地上抓获三名百姓,那三人扬言要见孙师,还说什么有要事相告。哨骑队问了周边居住的百姓,没人认识他们。哨骑队怀疑是建奴的奸细想混入关城!巡逻队奏请是否立即斩处!”

孙承宗觉得此事蹊跷。自入奉命山海关以来,孙承宗将周边汉民都召集进入关城内避难。为了严防建奴奸细混入关城内,孙承宗采取将汉民编组,二十人为一组,组内人员互相辨认监督,如有不认识的人则甄别出来,严查建奴奸细。

孙承宗在过去几天,采取这个方法还真的查出了十几个建奴奸细,对那十几个建奴奸细,孙承宗没有仁慈,而是严刑拷打问出有用信息后立即处斩。

孙承宗道:“哨骑队是如何发现这三个人的?”

那士兵道:“哨骑在关城野外巡防时,远远地发现有三骑人马快速朝关城方向奔来,那三人见到哨骑也不躲避,反而大声叫不要放箭,说他们有要事禀告孙师!”

孙承宗和马世龙一听,觉得此事异常。如果是建奴奸细,应当不会如此招摇而来。如果不是奸细,怎么会突然冒出三个骑着马的百姓?

马世龙问道:“这三人可有异常?”

那士兵道:“那三人长得器宇轩昂,精神饱满,而且都骑着高头大马,不太像普通的百姓,最奇怪的是有一人的马上还有一个鸽笼,里面养着十几只活鸽子!”

孙承宗道:“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们,马总兵也一起去看看罢!”

孙承宗觉得此事不一般,决定去见一下这三个人。

孙承宗和马世龙在那名报信士兵的领路下,来到了关城地牢。

关城地牢规模不大,平时主要关押一些违反军纪的士兵和抓获的后金奸细。

“孙师,那三人就在第一间牢房里。”报信的士兵指了指第一间牢房。

牢房门口有两个军士看管,见到孙承宗和马世龙到来,赶紧行礼。

孙承宗命看管军士打开牢房门,里面却有三名穿着百姓服装的人,手和脚都用绳子绑住,瘫坐在地上。

牢房里面的三个人见房门打开,有一人大声道:“我们要见孙师!我们不是奸细!”

当说话的这个人看清来人时,眼睛大睁,一时间脱口而出:“孙师!”

牢房里面的三人事先并不知道孙承宗要来,而当孙承宗走进牢房时,那人竟然一眼就认出孙承宗来。

孙承宗心里一个咯噔,这人谁啊,竟然认识老夫?

孙承宗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老夫?”

说话那人并不回话,眼神一个劲给孙承宗使眼色,挤眉弄眼的,就是不说话。

孙承宗心想,这人挤眉弄眼的,好像老夫认识你似的?

孙承宗道:“有话就说,不要挤眉弄眼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夫亲自来见你们了,有什么事要当面跟老夫说?”

那人道:“孙师可否让其他人等退去?我们有绝密的事情禀告孙大人!”

孙承宗见那三人的手和脚都已经被绑住,不会有任何威胁,便示意一旁的马世龙和看管军士退去。

刚刚说话的那人见旁人已经离开,整个人的神态便放松下来。

那人道:“孙师,你没认出我来吗?”

孙承宗摇摇头,心想哪能是随便一个小老百姓我都认识。

只见他举起被绑的双手,拼命用自己的衣袖摩擦脸庞,那衣袖便粘上了一些胭脂之类的颜色。随之出现的是脸上被擦下脂粉的痕迹。

被擦下脂粉的脸,呈现的模样竟然与先前的模样有较大的区别,宛若两张不同样子的脸。

那人快速擦了一阵后,放下双手,眼巴巴的望着孙承宗。

孙承宗看出来这人化了妆,伪装了自己的面孔。

可是孙承宗还是没认出来此人是谁,因为此人脸上的脂粉大部分还没擦去,真实的脸蛋还被脂粉盖在下面。

见孙承宗还没认出自己,那人再次举起双手,更加使劲的用衣袖涂擦自己的脸,一边擦一边道:“孙师,可否命人打一盆水来?”

孙承宗一听,便命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

那人便用衣袖醮了醮水,继续擦自己的脸。

这回湿衣袖很快便把脸上的脂粉等化妆物品擦干净了,那人同时用手在脸上几下拉扯,便把假的眉毛和胡子拉扯掉。

待到那人恢复原本面目时,孙承宗脱口而出:“袁督师!怎么是你!”

孙承宗不敢置信,袁崇焕怎么如此模样到山海关来了。

孙承宗赶紧将袁崇焕松绑,待袁崇焕说明另外两人是锦衣卫百户,此行一路护卫自己到来后,孙承宗便将一旁的两名锦衣卫百户李若琏、张刚松绑。

“让三位受委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承宗道。

一旁的锦衣卫百户李若琏和张刚道:“久闻孙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整顿有力。这山海关的哨骑如果不将我们绑起来,我们倒是嫌弃山海关关防整备不严了,那真正的建奴奸细就有机可乘啦,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过后,袁崇焕便把皇爷亲笔的手书呈给孙承宗。崇祯在信中说明了秘密释放袁承焕的前因后果,以及日后对袁崇焕的安排。

待孙承宗看完手书,袁崇焕也把皇爷如何对建奴的反间计实施将计就计,如何将他秘密释放,如何对外宣称要定他的死罪,如何让他到了山海关后乔装军师的身份,隐藏于祖大寿背后继续统领关宁军等等经过告诉了孙承宗。

待孙承宗听完后,不禁惊叹皇爷高超的布局!

孙承宗道:“皇爷这一招实在是太惊险了!当今皇爷年纪轻轻,没想到有如此计谋!这一系列的计谋,环环相扣,每一步都不能失误,否则就会露出马脚。

比如皇爷当天在平台命锦衣卫将袁督师捉拿下狱,如果表情有一点点的仁慈,就会让人怀疑皇爷是否真心想捉拿袁督师。同理,假设皇爷在朝议中宣称要定袁督师死罪的话语不够严厉真切,也会让人怀疑皇爷定罪袁督师的决心。”

孙承宗感叹了好一会儿后,继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甚好,甚好!我就觉得当今圣上不是昏君,一定能够查明真相,还袁督师一个清白。

老夫实在是没想到皇爷竟有如此心机!那建奴自以为皇爷中了他们的反间计,没想到他们被皇爷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哈哈哈!”

众人谈笑一阵之后,袁崇焕便将刚刚撕下来的假眉毛和假胡子继续贴上。

孙承宗道:“袁督师,你这假眉毛和假胡子以后要派上大用场啊!”

随后,众人在孙承宗安排下,来到了关城衙署厅堂,继续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两名锦衣卫百户李若琏和张刚,按照崇祯的计划,也不回京,继续留在袁崇焕身边保护袁崇焕。当然,崇祯另有一个用意没有跟袁崇焕明说,那就是派他们两个履行锦衣卫的监督职责,时刻监督袁崇焕以及孙承宗、祖大寿等人。

崇祯虽然不怀疑袁崇焕的忠心,但是作为皇帝,怀疑一切才是基本思路,处处都要有自己的眼线和爪牙。

众人商量之后,便决定尽快实施下一步骤。下一步,便是将皇爷的秘密计划,以及袁崇焕已到达山海关的消息,告诉祖大寿。

祖大寿此时已到达锦州城。

众人决定明天一早启程去锦州找祖大寿。

如此机密的消息,可不能派人去通知祖大寿。一方面祖大寿不一定会相信,祖大寿可能会认为孙承宗是为了劝返他而骗他;另一方面袁崇焕出来的消息是绝对机密,必须由乔装的袁崇焕本人与祖大寿见面密谈,才能保住机密。

待众人商量妥当后,袁崇焕道:“对了,孙师,皇爷特意吩咐,我们随身带来的鸽子,是宫里的信鸽,皇爷吩咐我走到哪带到哪,遇到紧急的消息就写好消息放飞一只信鸽回宫报信。那哨骑兵蛋子收了那笼信鸽,没有宰了吃吧!”

“他们要是宰了鸽子,我就宰了他们!”孙承宗道。

袁崇焕道:“皇爷将秘密释放我的计划命名为“将计就计计划”,这个计划只有皇爷以及曹公公,在场我等四人知道,下一步按照皇爷的安排,祖大寿也会知道这个计划。除此之外,严禁其他人知道。还望孙师知晓并严格保密。”

孙承宗道:“既然皇爷有口谕,孙某定当遵守!”。

片刻之后,厅堂之中,孙承宗率领袁崇焕、李若琏、张刚一齐向北京的方向跪拜,齐声道:“万岁圣明,大明百姓有福也!我等必将不辱使命,击败建奴!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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