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辞旧人梦 第10章 初现端倪

作者:源远长流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15 22: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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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者的救赎**

清晨,日光艰难地穿透尚未散尽的晨雾,给校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教学楼静静矗立其中,仿若浸泡在稀释的牛奶里,轮廓影影绰绰。郑玄站在教室门外,眼睛死死盯着门上的玻璃窗,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大腿,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昨夜,那一幕如噩梦般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如今正鲜活地在门外重现。墨绿色旗袍的下摆优雅地扫过门槛,晨光洒下,旗袍上珍珠胸针的第三颗珠子,裂纹一闪而过。紧接着,是鞋跟叩击地板的声音,两轻一重,精准得如同被调试过的节拍器,与他预知中的声纹完全吻合。

就在班主任推门的瞬间,郑玄后颈的汗毛瞬间集体起立。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老师的旗袍上,那缠枝莲纹仿若活物,沿着腰间蜿蜒而下,一路蔓延到小腿,在丝绸面料上肆意游走。当高跟鞋稳稳停在讲台正中央时,郑玄猛地低下头,试图避开那令人心悸的视线。此时,他才发现草稿纸上不知何时画满了诡异的符号:断成两截的自动铅笔、翻倒的豆浆杯、扭曲的脚踝,每个图案旁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仿佛在宣告着命运既定的轨迹。

前桌女生不经意间撩起头发,发丝轻轻扫过郑玄摊开的笔记本。他盯着女生马尾辫上的樱桃发圈,眼神瞬间凝滞,一幅预见画面如闪电般在脑海中炸开:女生转身接橡皮时,手肘碰到水杯,自动笔滚落,随后被无情踩成两截。而此刻,女生真的转过身来,圆润的指甲盖轻轻敲了敲他的桌角,声音清脆:“借下涂改……”

“别动!”郑玄脱口而出的低喝,瞬间让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女生僵在半空的手肘,离水杯仅剩三厘米,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窗外,恰在此时传来早操的铃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班主任眉头紧皱,手中的黑板擦重重敲响讲台:“郑玄,注意纪律!”

冷汗顺着郑玄的脊梁,悄然滑进校服裤腰。而就在这时,他预见的场景毫无征兆地改写:女生在第二节课间才会弄断铅笔。当那声“啪”的脆响,如命运的宣判准时从前方传来,郑玄的双手死死抓住大腿,指甲抓破了布料,血腥味混着布料纤维,刺进鼻腔,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课间操的广播音乐欢快得有些刺耳,在郑玄听来却像是裹了糖衣的毒药。他再也无法忍受,不顾一切地冲上天台,身后的铁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重重合上。就在这时,他腕间的星图纹路突然发烫,仿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并非偶然。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锈迹斑斑的水塔旁,双手紧紧抓住护栏,对着楼下嬉闹的人群,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这是昨夜在医务室时,他偶然发现的规律:当集中注意力时,预见能力会短暂可控。

穿蓝白条纹衫的男生正追逐着足球,眼神中满是兴奋与专注。郑玄盯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三分钟后,他会撞上消防栓……”视线一转,戴草莓发卡的女生蹲在花坛边,郑玄知道,她即将发现卷在枯叶里的五元纸币。而那个总在口袋里转笔的男生,此刻正走向楼梯,郑玄仿佛已经看到他在下楼梯时踩空最后两级台阶的狼狈模样……

突然,剧痛如电钻般猛地突入太阳穴,郑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连忙扶住护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数时间线在他视网膜上疯狂交织,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抱作业本的老师会崴脚、飞过围栏的羽毛球将砸中保安亭、甚至远处居民楼某个未关的窗户会被风拍碎。这些画面带着沉重的物理重量,压得他脊柱咔咔作响,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碾碎。

当消防栓被撞出漫天水花时,郑玄的鼻腔开始流血,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生锈的护栏上,诡异而凄美地画出微型星图。楼下传来阵阵惊呼与哄笑,戴草莓发卡的女生果然举着纸币,兴奋地奔向小卖部,而口袋转笔的男生正以预见中的姿势摔在楼梯转角。

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升级,在颅内引发连环爆炸。郑玄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酸灼烧着喉管,让他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视线模糊成抽象的水彩画,生理性泪水冲开血色,在水泥地面晕出淡粉的涟漪。恍惚间,他看见高雨从楼下经过,马尾辫轻轻扫过后颈的创可贴——那个位置,正是昨夜闪电在预知画面里标记过的坐标。

午休时的医务室,弥漫着碘酒刺鼻的味道,混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谎言气息。“学习压力太大。”校医匆匆扫了一眼郑玄,在诊断书上潦草地写下这几个字。郑玄盯着手腕纱布外沿的星图纹路,眼神空洞而绝望,他发现它已悄然蔓延至虎口,仿佛命运的诅咒正在不断侵蚀他的身体。窗外,杨柳枝轻轻敲打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而郑玄却在这宁静中突然预见:三天后的此刻,高雨会坐在这张病床上处理膝盖擦伤,创可贴图案是象棋里的“車”。

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郑玄猛地回过神来,慌乱地抓起书包,如惊弓之鸟般落荒而逃。在楼梯转角,他与抱作业本的高雨擦肩而过,就在这一瞬间,腕间的星图纹路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高雨怀里的《梦入神机》棋谱,书页正翻在第 37页,那页边缘,有着他昨夜预见到的钢笔墨渍,像是命运刻意留下的嘲讽印记。

数学课如同一场无尽的炼狱。每当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数字,郑玄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它们扭曲变形后的恐怖预兆:圆周率π延伸出林浩打石膏的影像,勾股定理化作高雨比赛失利的场景。他疯狂地转动手腕上的橡皮筋,试图用皮筋勒紧皮肤的物理疼痛,来对抗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精神侵袭。直到皮筋深深地勒进星图纹路,在皮肤上刻出带血的π符号,他才感到一丝短暂的解脱。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郑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夕阳的余晖将走廊拖成长长的伤口,每扇窗户都映出不同的预知画面:明天值日生会打碎玻璃、下周的月考卷第三题印错题干、而此刻正经过走廊尽头的教务主任,会在七步后被飞来的篮球击中后脑。

当篮球撞击的闷响如约而至,郑玄缓缓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终于明白,这所谓的预见能力,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被闪电烙进灵魂的诅咒。命运就像一个无情的导演,而他,不过是舞台上一个被操控的木偶,眼睁睁看着悲剧一幕幕上演,却无力改变任何结局。在这荒诞的世界里,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找不到一丝逃脱的曙光。

回溯到一周前,那个普通又特殊的夜晚,一场暴雨毫无征兆地席卷城市。郑玄为了抄近路,鬼使神差地钻进一条平日里鲜有人至的小巷。雨滴砸在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昏暗的路灯在雨幕中闪烁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突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如开天利剑,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郑玄下意识地抬头,一道闪电直直地朝他劈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身体瞬间被一股强大的电流贯穿,意识就此消散,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泥泞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郑玄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悠悠转醒,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疼得他几近窒息。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校医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嘴里嘟囔着:“这孩子,怎么淋成这样,还昏迷了这么久。”郑玄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郑玄渐渐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起初,只是偶尔在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他并未在意,只当是自己因那场雷击而产生的幻觉。直到那天,他在教室里,突然清晰地预见了同桌打翻水杯的场景,而这一幕竟丝毫不差地在几分钟后真实上演。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获得了一种可怕的能力——预见未来。

然而,随着预见次数的增多,郑玄发现这能力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每一次预见,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仿佛大脑被硬生生地撕裂。那些未来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他试图逃避,可无论走到哪里,预见的画面总是如影随形。

“命运给予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郑玄想起曾经读过的这句话,如今深以为然。他拥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却也陷入了命运的泥沼,无法自拔。这能力就像一把双刃剑,在带来预知的同时,也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他开始害怕与人接触,害怕看到那些即将发生的不幸,更害怕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

在这漫长而痛苦的挣扎中,郑玄时常思考:如果预见未来却无法改变,那这预见又有何意义?是命运的捉弄,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他找不到答案,只能在这未知的黑暗中,独自承受着这难以言说的痛苦,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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