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到,群臣上殿。”
没让众人久等,朝会准时开始。
因为今日参会人员较多,临时增加了席位。
有太监引王耀一行落座。
唐之前皇帝上朝,所有人都是跪坐在地上,包括皇帝也是如此。
当皇帝询问,群臣对答时,则需要挺起上半身回答。
其实从朝礼也能看出皇权的集中。
唐之前皇帝和百官都是跪坐,官员地位较高。
宋开始椅子流行,皇帝坐着,百官站着,官员地位降低。
明清时期,皇帝坐着,百官又开始跪着,奴性文化流行。
总有人说,明清官员和唐之前官员都是跪着,有什么不同?
区别可大了,唐之前流行跪坐,是礼的一部分,包括皇帝也是跪坐面对群臣,互相之间地位平等。
但明清时期皇帝坐在龙椅上,百官要跪着讲话,是对身份的一种贬低,本质上是不平等的关系。
“坐。”
朝礼已闭,众人纷纷落座。
王耀位置在第二排靠中,周围都是重臣。
按尚书郎的位次不应如此靠前,应该是特意调整。
王耀这边还在对照记忆熟悉周围人物,就听堂上传来声音。
“仆射何在?”
王耀抬头看去,见苻坚端坐正中,左右后方各站一太监。
“臣在。”
权翼声音清脆,响彻宫殿。
“关东六州粮仓可曾建立完毕?”
“六州粮仓已超过半数建造完毕,最迟夏末将全部完毕,不妨碍新粮入库。”
“善。”
“去岁饥荒死伤无数,要切实做好灾民安置,切不可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陛下有仁人之心,此乃百姓百官之福,众生之福,万民之福。”
“卿过言了,坐。”苻坚面露喜色。
和权翼对话完毕,苻坚又点了几个部门,问些不温不火的事情。
“今日可还有事?”苻坚见时辰不早,准备结束朝会。
“臣,有事启奏。”
殿内有人回应。
“准。”
“臣强平,状告尚书台都官郎王耀,徇私枉法、毒杀官吏,残害百姓、有四大罪状。”
“一,身为都官郎,没有经过朝廷批文,就擅杀京兆贼曹、下邽功曹,此为谋逆之罪,另外昨日圣人宣诏,迟至今日才到,有负圣恩,是为不忠。”
“二,其父亲身为大秦丞相,为大秦的建立呕心沥血,现如今其子利用其父威望蓄意残害忠良,坏其父声誉,是为不孝。”
“三,下邽百姓何其无故,未经县、郡、州、廷尉四级审讯,就将慕容农、乙弗木鹿、慕舆贵等二十余人枉杀于屠刀之下,这是不仁。”
“四,扶风郡太守王永,仅凭王耀私盖印章的文书就调吏卒往下邽,没有向朝廷核实真假,这是失职,而坑害王永的正是其弟王耀,此为不义。”
“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不杀何以面对先帝,何以面对丞相。”
殿中尚书强平首先发难,一时掀起千层浪,群臣哗然。
苻坚的脸上也变得深沉,气的冕旒摇晃不停。
苻坚本是不想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的,想着下朝后拉着部分重臣和王耀再行交谈,大不了就将其外放几年。
但既然有人点出来了,那不妨就把事情解决,顺便让众人了解自己仁治的心意。
想到这,苻坚制止殿下的喧闹。
“都官郎,可有此事?”
苻坚装作第一次知晓这些事情。
看着苻坚的模样,王耀哪能猜不透心思,因此矢口否认,“圣上明鉴,我前日出宫办事都有尚书批文,一切合乎规定,何错之有?”
说完从左手袖内拿出文书递给边上宦官。
苻坚接过后扫视一眼,“果然无误。”
看苻坚想要就此翻篇,场下多人着急。
“陛下万万不可被这小儿蒙骗,此事有诈。”
散骑常侍樊平反驳。
樊平叔父是樊世,死于王猛之手。
樊平是氐族人,而樊世不同,他出身关东汉人郡望。
这时别人还没讲话,同样来自散骑省一人开口替王耀辩解。
“陛下还未开口,常侍这么着急给家弟定罪,岂不是越俎代庖,臣不愿在此等权佞手下任职,请求外调。”
说话的正是王皮,因为昨日喝酒,起床晚了些,赶到宫门时王耀等人已经入内,因此两人没来得及交谈。
虽然王皮在散骑省任散骑员外侍郎,主官正是樊平。
但两人多不和,樊平因为叔父的事情经常给王平穿小鞋,而王皮身为王猛之子,言语中也不让樊平占到便宜。
“员外郎对长官就是这样说话的?置朝堂礼仪于何地?”
光禄大夫强森借维护朝廷礼仪名义开口,却处处偏袒樊平,没别的原因,强森父亲强德也是死于王猛之手。
“光禄大夫年纪不大,耳朵怎么还聋了呢?”
“我等在朝堂上皆是陛下臣子,以维护圣颜为要务,今日散骑常侍胆敢妄言,某皮只知有陛下,不知有常侍。”
王皮可不惯着这些人,火力全开。
老子平时混在一起玩耍的可都是皇亲国戚,你们算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
“王员外郎是在维护圣上颜面,不当责罚。”
议论声四起,王皮冲苻阳等人微笑点头,都是一起喝出来的兄弟啊!
“你、你。”
光禄大夫平日也曾听说王家二郎嘴皮子利索,以为是对手无能,今日一见,果然难以招架。
“无耻之徒。”
强森气的浑身发抖。
“行了,都坐下。”
苻坚发声结束这场闹剧。
“员外郎既然不愿与樊常侍共事,那就加你绣衣使者之职,循行关东州郡,观察风俗,劝课农桑,振恤穷苦,各地行政不便于民者,皆废除,遇百官苛民,可刺其长官协同督办。”
“喏。”
王皮虽然早都想换一换位置了,但是不想离京啊。
大臣中流行一句玩笑话:侯是要要的,侯地是万万不能去的。
因此上前领旨的时候心中有些郁闷。
“你且去吧。”
“喏。”
王皮拿到圣旨,告退时刚好走王耀旁边,只听他小声低喃。
王皮听清后精神一振,迈着步子往宫外走去。
“侍郎,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离场了。”
宫外走一条街,王皮家的马夫早早都在候着。
“别多嘴,快走,去东门,今日有要事要办。”
王皮上车后有些激动。
“四郎啊四郎,我怎么就没想起张纲呢!”
自今日起,青史必有我王皮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