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日了,也没看明府对咱们有什么安排啊。”
几个什长来到曹队率屋里商议。
“急什么,我看这两天没练你们皮痒了是不是?”
曹山,字如其名,从小就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膂力过人,凭着一杆长枪,还不到三十就当上了队率。
“这不是兄弟们着急,只是这官舍太小,连个操练的地方都没,李丞还不允许咱们去外边放风,都快憋坏了。”
毕晓今年才二十出头,虽然混到了什长的位置,但是没有军功,再过两年就要回原籍。
可毕晓不想回去,去年饥荒,村里人都饿死了,他不想回家守着爹娘的冢墓。
“哎,再等等,李丞说了,这两天就让咱们出去办一件大事。”
曹山也不知还要等多久,但他知道,不能坏了明府的事情。
不然自己一行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在屋里聊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出什么事了?”
曹山在屋内朝外喊着。
官舍本来就不大,扯着嗓子喊一声满院都能听见。
“队长,快出来看看,有中使来县衙了。”
听着门外的声音,曹山和诸什长面面相觑。
明府果然受陛下看重,这才刚来梁邹没两天,不会要将其召回长安吧?
曹山出门呵斥众人,瞎凑什么热闹,不小心惹了中使,掉了脑袋都没处喊冤。
看看蔫蔫的众人,曹山倒不忍心再过苛责,毕竟都是一二十岁的苦命汉子,这一两年相处起来也有了感情。
曹山还想再说什么,就看李良从官舍外赶来。
“呦,咋这么没精打采的。”
李良还没进官舍呢,就听到曹山在骂人,不禁打趣道。
“哈哈,这群家伙憋久了,见啥都想凑上去看看,县丞来此是何事?”
“曹队率,带着你的人,整理好行装和兵器,午时过后,要干一件大事。”
李良对曹山正色道,这件事不容马虎。
“哦,是何事?”
面对曹山的小心询问,李良担心隔墙有耳,凑近后,小声告知王耀的计划。
曹山大喜,拍着胸脯保证,“县丞和明府就瞧好吧。”
等李良走后,曹山因为兴奋的脸庞看着有些狰狞。
“都他娘的别愣着了,把钢刀都给我擦得锃亮,皮甲、弓矢都检查一下,下午谁掉链子,他娘的晚上回来等着加练。”
“好嘞。”
“队长你就瞧好吧。”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去,把大将军赏赐的盔甲拿出来。”
“下午这是要干嘛啊?”
听着曹山的话,几个什长大惊,纷纷发问。
曹山队伍能披上皮甲,那是因为之前隶属苻融麾下。
正常情况下,前秦很多士兵都是无甲可披,更不用说重甲了。
在前秦,能披盔甲的只有这么几批人。
中、高级武将,高级武将的私人部曲、中央禁军中的精锐、郡望与豪强的私兵、少数民族军队精锐。
曹山只是个小小的队率,手下就五十人,正常情况下,还要再升两级才能披的上盔甲。
没想到因为护送王耀,大将军直接赏赐六副盔甲。
这下好了,不仅曹山,连下属五个什长都能披上盔甲,这上哪说理去。
“没事别多问,下午记得人人披甲就行,我只能说对手估计很难缠。”
毕竟那可是梁邹陶家,不知道养了多少私兵呢。
等李良返回县衙正堂,王耀和中使正在交谈。
“李令史别来无恙。”
看得出,中使心情很好。
“哈哈,中使某要寻我开心,都官令史之职一个月前就卸任了,现在只是小小梁邹县丞。”
李良只是嘴上谦虚,姿态却不卑不亢。
“威武将军在尚书台这两年倒是有守护。”
中使明显是在夸王耀有识人之术,两人只是相视而笑。
倒是李良有些吃惊,“明府现在加威武将军衔?”
怪不得李良失态,威武将军可是五品武职,虽然只是杂号将军,但品级在这里,已经和太守同级了。
而王耀的本职梁邹县长才是七品官职。
王耀其实自己也有些意外,本以为能捞到一偏将军就行,毕竟偏将军是六品武职,也够用了。
没想长安直接给五品威武将军职,还督乐安诸军事。
如今王耀官衔是:梁邹县长、威武将军、督乐安诸军事、假节。
从现在开始,在乐安郡,就是太守来了,谁给谁施礼还不一定呢!
“中使一路奔波,也是辛苦,我已安排人备宴,待午饭后再返长安,如何?”
中使当然愿意,在他眼中,王家子将来进入中枢是板上钉钉的事,能提前交好何乐不为。
好时光总是飞快,酒过三巡,中使返京。
“给我召主簿、录事史、主记、书佐、功曹史、户曹掾、吏曹史来见。”
王耀宴席后没有休息,直接让李良召集诸曹史。
说实话,今日去陶家清查户籍和田地,王耀主要目的是探豪强底线,而不是奔着将陶家诛灭去的。
毕竟主簿、录事史、主记、书佐、功曹史、户曹掾、吏曹史等职务,全是梁邹豪强担任,真将豪强逼急了,谁给他干事呢?
这年头,在百姓中间找个读书人,比铁树开花还稀奇。
至于让曹山等人披甲也是预防陶家狗急跳墙,狮子搏兔亦须全力。
“县长喊我等何事?”
诸曹史有些局促。
王耀宽慰道:“诸郎不必拘谨,此去是为拜见陶公,清查田产和户籍是捎带手的事情。”
“一切听明府安排。”
诸曹史能说什么呢,谁敢说一个不字。
听说长安今天又来给县长加官了,搞不好过段时间王耀就要调回长安。
梁邹官吏知晓王耀不同于之前的县长,这位能直达天听。
人家升官速度和火箭一样,不需和豪强合作,反是豪强想巴结都来不及呢。
“诸曹郎带着吏卒,一刻后启程,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
诸曹史只是唯唯。
一刻钟后,众人聚集在县衙门前,乌泱泱一片。
却泾渭分明的各站一边。
右边是县衙诸曹史以及吏卒,右边是曹山一行。
看着曹山一行五十余人,腰跨长刀,箭囊充盈,人人披甲。
尤其是曹山与五位什长,盔甲反射的光,照得县衙官吏不敢直视。
这,就是王耀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