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蛮军的军粮真难吃啊!”
“难怪蛮族要攻打我们……”
“呸,说的什么猪话,东西难吃就能杀人吗!”
蛮营废墟中升起烟火袅袅,圣符军正在锐评蛮军的军粮,而三万蛮族士兵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二号囚车里,独孤雪莲嘴巴张得老大,半晌也没能闭起来。
我的军队呢?
我的三万大军呢?
她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仙帝陛下方才只是从袖子里放出一只小金鸟,鸟儿扇动翅膀降下数道金色圆环,被圆环圈住的士兵们就都消失不见了!
相比之下,一号囚车的驾驶员孙校尉就显得很淡定。
他很清楚,那些蛮军是被送下地狱进行“思想改造”了。
想到昨晚曹师爷等人遭受凌迟的场面,而自己则有幸成为陛下的车夫,孙校尉的胃口都更好了些。
眼角余光瞥到有人正靠近,他抬头看去,发现是阿明等五名乞儿,便没有管他们,继续吃起饭来。
阿明走到囚车旁,本想跪下行大礼,却发现跪不下去,只好拱手道:
“多谢仙长恩赐,从今以后,我和弟弟妹妹们再也不用害怕梅面目那样的恶人了!”
“并非朕之恩赐,你们是靠自己的力量通过了‘南柯一梦’的考验。”秦乐水笑眯眯看了看阿明和丑儿道。
阿明摇了摇头,说:“这般世道,如若没有仙长相助,我们要么因为不肯行恶事,被那梅面目折磨死,要么迫于生存屈服于他,迟早都是要烂在那破庙的泥地里。”
“你这孩子,说话倒是有点文绉绉的,读过书吧?”秦乐水问道。
“仙长明鉴,小子确实出身自官宦人家,只因父亲不愿与那宰相蔡桧同流合污,被陷害入狱,遭受不测。家中为此遭逢变故,给人贩子趁乱拐走,带到了这落霞关。”阿明回答道。
秦乐水点了点头道:“这世道确实坏,你们若是愿意,可以与朕一同将它变好。”
“我们都愿追随仙长!”阿明立刻带着弟妹们回答道。
“还叫仙长呢?该喊陛下啦!”一道粗鲁的声音大笑着响起,原来是牛一刀也晃了过来。
成功筑基的牛一刀一身大哥气派,刘忠和马三川小弟般跟在他后面。
“我们对陛下亦是感激不尽呢。”
茗香也带着姐妹们围了上来,她们脸上的笑意和在青楼中卖笑时截然不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
“陛下派人摧毁落霞关三大青楼,将我们从绝望的深渊中救了出来,这本已恩同再造,竟还赐下圣符,让我们这些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有了足以对抗蛮族的力量,再也不怕被人欺辱……”
秦乐水摆了摆手道:“你们如果真心想感谢朕,那就用得到的力量,去帮助更多依然在深渊中的人,让他们能像你们一样找回希望吧。”
茗香等人眼中绽放星光,似乎从未想过自己不光能走出青楼那些逼仄的房间,还能拥有帮助他人的力量。
见兄弟姐妹们都去感谢陛下了,张屠户也带着剩下的人过来了。
所有人争先恐后表达感激与崇敬之情,一时间将囚车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刘太守在旁目睹这一幕,眼神忍不住闪动异彩。
他老迈的双眸凝视秦乐水,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未来这道身影君临天下的模样。
其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超然物外,神威莫测。
却又心怀怜悯,拯救苍生,不拘小节,与民同乐。
此贤王矣!
此霸王矣!
此仁王矣!
此圣王矣!
刘太守豁然发现,自己曾经希望程帝拥有的一切美好品德,竟然都能在这名“邪道修士”身上找到。
这哪里是什么邪修,这是千古一帝!
他甚至险些产生动摇,但还是用坚定的信念抵住了诱惑。
此时此刻,刘太守比谁都明白,大程要完了。
近百年的历史即将迎来终结,成为史家桌案上的数卷《程书》。
新的帝王将创造前所未有的盛世,将得到天下景从。
但这其中并不会有他刘某人。
一臣不事二主。
此生既已决定当程国的忠臣,他便绝不会在新的时代再占据一席之地。
刘太守从小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爷爷刘五常。
刘五常曾担任程国宰相。
五十年前,其为劝诫程文帝收回一项不合理的政策而被下狱,而后撞死在了狱中。
程文帝因为刘五常的死谏意识到错误,不仅收回成命,并且还下了罪己诏。
此事被传为美谈,是程国忠臣良将之典范。
刘太守自小以爷爷为榜样,希望将刘家的忠贞之志世代传承下去。
只可惜,似乎就要到此为止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刘忠。
既生气于这个小儿子不忠不孝,没能继承刘家的风骨。
又暗中为孩子找到了值得追随的明主而感到高兴。
只是这一丝高兴藏得很深,几不可辨。
刘忠没有察觉到老父亲的视线。
他还在因为牛一刀晋升筑基期,而他连接受“南柯一梦”试炼的机会都没有而失落。
看到牛一刀得意的样子,比昨天在监狱里被牛一刀揍还让他难受。
秦乐水当然看出了刘忠的心思,但只是笑着回应周围圣符军的感谢,没有特意和他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先去悟一悟,拔苗助长只会透支未来的成长潜力。
“说起来,阿明的父亲既然是被程国朝廷迫害入狱而死,那灵魂大约也被小炼带回来了?等下让小炼帮忙找找好了。”秦乐水这样想到。
凡是死在刑场或者监狱中的人,灵魂都会被金翅炼魂鸢的分身叼回来。
考虑到封建王朝的法治水平,可以想见这些人里其实很多都是冤枉的。
秦乐水的六狱神通中正好有一式能分辨善恶忠奸。
当他们被送到私狱后,只有恶人的灵魂会受到折磨,无辜之人则被安顿到了地狱边缘的某处地方。
秦乐水将这些事都交给小炼,并未特意关注过,只是曾听小镜提起,这些人都过得不错,安居乐业着的样子。
他们还给自己居住的地方起了个名字——边狱镇。
阿明的父亲很可能也在那里。
“不如朕亲自去吧,这数十年闭关修炼,还没好好看过边狱镇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呢。”
秦乐水想着想着,突然来了兴致。
虽然他可以直接拿神识去扫,但果然还是用自己的眼睛看更有意思。
听说边狱镇汇聚了众多人才,像什么程国五十年前的宰相、楚国最大规模农民起义的领袖、富可敌国掌控数国经济的传奇巨贾。
这些蒙冤入狱者也可以好好考察一番,看看他们肩上能不能挑起更重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