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说着,梁元忽的脸色变化,几乎是瞬间就从方才的风流公子变成翩翩公子。
那速度,熟练的不可思议。
“秦兄,快坐好,那日给你的《孟学》背的怎么样了?”梁元这会儿才想起正事来。
“还好。”
整本《孟学》秦铭都熟记在心,说是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还好?”梁元好像很熟悉这个词的真正用意,“那完了,那完了,秦兄第一篇你确定背熟了的吧?其实我爹根本就不知道伴读一事,我今日是准备先斩后奏的。”
“?”秦铭眉宇间顿时闪过黑线,“你爹是追到这里来的?”
梁元重重点头。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哒哒哒......
愈来愈近,直至停在门口。
哗啦——
房门被粗暴推开。
应声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位身穿灰色长袍,绷着脸,面有几分怒气的中年男子。
“爹...”梁元正襟危坐。
梁启冷眼扫过,没有预料的大发雷霆什么的,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到两人对面。
“伯父......”秦铭刚想拱手行礼。
“说吧,又要作什么幺蛾子?”梁启却是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冷冷开口。
“爹......”梁元早已把那纸扇收了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中年男人。
梁启冷哼一声,又看向秦铭:“你是武夫吧?”
“禀伯父,晚辈练过武。”
秦铭拱手作揖,虽心中有些拿捏不好这位学塾先生,但面上没有表露任何惊慌。
“年纪轻轻,就已经锻骨,适合武夫路子。”梁启说了一句,然后目光转动,重新看向梁元:“你也想学武?”
“爹...武夫粗鄙,哪能跟我们文修相比。”梁元声若蚊蝇,讪讪笑着。
秦铭沉默。
“粗鄙?你好意思说别人粗鄙?”梁启虚空一点,有灵光豁然射中梁元袖口,被藏起来的纸扇应声飞出。
“你画的这些,与俗人又有何区别?”
“爹...那不是我画的。”
“扇子自己长出来的?”
“......”梁元不敢再辩解。
梁启又是一点灵光,那扇子忽的自燃,在梁元肉疼不舍的目光中,慢慢化为灰烬。
“说吧,把我引到这来是为何?”
“果然瞒不过爹,”梁元见扇子烧成灰,可能觉得销了证据,胆子也大了些,“今日让爹来,是为了...”
“伯父,梁兄今日如此,由我而起。”秦铭起身拱手,神色镇定。
梁启望着秦铭几息,随后沉声道:“小小年纪,见到我不慌不乱,思路清晰,还算不错,说吧,是为何事。”
“晚辈想入学塾修行文道。”秦铭保持拱手姿势。
“入学塾,修文道?”梁启有些意外,“你在武道上的天分不错,为何想修文道?”
“晚辈觉得,书颜如玉,读圣贤之书,方能领悟大道。”秦铭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大道?”梁启眸子微微凝光,“大道缥缈,无影无形,但圣贤书,确实能通向大道。”
很显然,秦铭这句话,效果不错。
说着,梁启又上下打量着秦铭,道:“观你年岁已有十七八,是因为达不到入学塾条件,才找到梁元这小子帮忙吧?”
秦铭点头:“晚辈不敢隐瞒。”
“我很好奇,”梁启轻轻抚须,“梁元这小子平日里孤僻得很,鲜有好友,更从未见他帮过别人,你是怎么让这小子答应帮忙的?”
梁元一听,顿时吓得后背发寒,急忙朝着秦铭挤眉弄眼,生怕千女洛水图的事情说出来。
“伯父,”秦铭垂下目光,“我与梁兄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梁启意味深长的看着秦铭,“呵呵,你倒是滴水不漏,如此情智,难怪能在这个年纪坐到那黑沙帮七爷的位置上。”
“也难怪,一晚上就把这小子找到。”
秦铭心中一激灵。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前些日子在柳街,梁元也是这么点出他身份的。
梁元脸色瞬间变化。
他爹知晓秦铭身份,那伴读之事,怕是要黄了,因为他爹绝不可能让一个帮派武夫做他伴读的。
没有秦兄做伴读,那我的千女洛水图......
“梁元应该跟你说过,以你的情况,只有一种办法进学塾,做伴读,对吧?”
梁启似乎早就把秦铭身份等事情了解清楚。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爹?”梁元满脸错愕,显然是没想到他爹会这么说。
秦铭眸子微动。
“别高兴太早,想要做这小子的伴读,你就要拿出做伴读的能力。”梁启继续说道:“梁元昨日已经把《孟学》给你了吧?”
秦铭点头。
“《孟学》第一篇,十页内容,记住了吗?”梁启又说道。
梁元赶忙投去眼神。
一日时间,想要记住晦涩难懂的《孟学》第一篇内容,普通人很难做到,很多开蒙明智的文生都不一定能熟记。
“第三页,第五段,背一下。”
“此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第五页,第七段。”
“浩然之气养成,可御外邪,护自身神魂清明......”
“第七页,第三段。”
“修身需从正心诚意做起,心正则意诚,意诚则言行皆正......”
“......”
一问一答,流畅无比。
梁元在旁愣愣看着,脸上的不可置信逐渐增加。
约莫半刻钟。
青阳学塾先生梁启脸上的严肃散了不少。
“你此前没接触过《孟学》?”他沉声问道。
秦铭摇头:“未曾。”
“未曾开智,一日时间就能将《孟学》第一篇记到如此程度,难能可贵。”
梁启语气也好了很多:“但仅凭这点,并不够。”
“我且问你,第二篇,第三章,第五页内容是什么?”
“爹...”
梁元一听就急了,能把第一遍背熟已经非常了不得,第二篇内容,秦兄怕是连看都没看过。
但他刚说出一个字,就听得秦铭娓娓道来。
“骄奢灵影现,质朴灵念驱,嗔怒灵火燃,平和灵泉息......”
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梁元嘴巴微微张开,就那么看着云淡风轻,坦然自若的秦铭。
第二篇内容,更加的晦涩难懂,佶屈聱牙,能顺畅通读都算不错,想要记住,饶是他当初开了智,也用了十多天才做到。
秦兄以前真没接触过《孟学》?
他自己都有些不确信了。
“第二篇,第七章。”梁启还在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