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禧道:“我将耶律大石和耶律余睹打入大牢了。”
萧瑟瑟一怔,手中的碗掉落在地。
耶律延禧突然目露凶光。
花哥吓得忙跪下,赶紧提醒萧瑟瑟:“娘娘,是奴婢的错,汤药太烫了。”
耶律延禧紧盯着萧瑟瑟:“哦,真的是汤药太烫了吗?”
萧瑟瑟摇头:“不是,是臣妾自己手滑。”
耶律延禧冷笑:“看来你很担心他们两个!”
萧瑟瑟缓过神来,道:“不,不,臣妾只是有些太惊讶了。”
耶律延禧道:“你们先退下,朕有话,要单独问文妃。”
花哥看看萧瑟瑟,萧瑟瑟点头示意,花哥担忧地带着侍女们退下。
耶律延禧盯着萧瑟瑟,眼神凶狠:“耶律大石和耶律余睹同朕说,是三皇子的奶娘受萧奉先与皇后指使杀害了三皇子。可真正的结果越是他们为了在这件事中扳倒皇后,为了文妃能当上皇后,为了能让四皇子立为太子,他们逼迫奶娘陷害萧奉先与皇后。文妃,此事你可知情?”
萧瑟瑟闻言从震惊中恢复平静,敛袖跪下:“主上,主上若是相信臣妾勾结外臣,图谋皇后与太子之位,请主上这就赐死臣妾。”
耶律延禧问她:“你没有辨解之辞?”
萧瑟瑟:“这段时间,臣妾先是中毒,后来又为皇儿担忧,实不知外面发生何事,也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耶律延禧忽然笑了:“是啊,瑟瑟总是这样,淡泊名利,让人都不忍心将阴谋功利的事往你身上套。”他说到这里,却忽然变脸道:“从前德妃也是,一派贤良淑德,任何有失德之事,朕也绝对不会想到她。可就没想到,她居然会是给你母子下毒的人。”
萧瑟瑟忽然道:“若是她给我母子下毒,那么,挞鲁是谁人所害?”
耶律延禧的脸沉了下去:“不愧是朕的爱妃,聪明过人。”
萧瑟瑟叹息:“宫中风云变幻,臣妾实是不明所以。况且主上聪明过人,若无凭据,也不会冤枉了臣妾,若有凭据,臣妾辨解又有何用。”
耶律延禧眼神闪了闪:“爱妃这话,让朕不禁想到一个古人,班婕妤。她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宫中有人行巫蛊之事,有人说是班婕妤做的。皇帝问班婕妤,朕记得她当时说,若是神鬼有灵,怎么会从恶心的祈祷,若是神鬼无灵,那祈祷也是无用。”
萧瑟瑟垂首:“主上通今博古,臣妾佩服。”
耶律延禧摇头:“朕不太看史书,但朕却把汉书看了很多遍。朕的祖父纵做了汉武帝,可朕也不能做成汉成帝吧。”
萧瑟瑟有些动容:“主上——”
耶律延禧忽然间大笑起来:“瑟瑟,你会骗朕吗?”
萧瑟瑟问:“主上为什么这么问?”
耶律延禧看着萧瑟瑟:“你回答朕?”
萧瑟瑟看着耶律延禧:“我从来没想过骗任何人,只是,有时候我明明说了真话,主上却不肯听进去,只执着地要我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这算吗?”
耶律延禧恼羞成怒:“萧瑟瑟,你明明知道朕想听的是什么?”
萧瑟瑟叹道:“主上,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只想听你想听的话?”
耶律延禧指着萧瑟瑟,有些失态:“你、你与朕夫妻这么多年,皇儿都生了,朕以为,至少总能把你的心捂热了,可你,可你——”
萧瑟瑟冷静地道:“主上,我只能回答您,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可主上自己放不下,一再要把我重新扯进来,却指责我忘不了。臣妾五岁学字,七岁能诗,臣妾看过许多书,看过许多的文章,今天你喜欢的萧瑟瑟,是过去种种的记忆构成,怎么可能你想叫我忘记哪一页书,忘记哪一首诗,我都说忘记了。那是欺君。”
耶律延禧恼怒地说:“你就不能哄哄朕,朕一直那么用心地去哄你开心,你为何就不能?”
萧瑟瑟问:“主上是一国之主,愿意哄主上开心的人,太多了。可主上真的只需要这种吗?”
耶律延禧坐下,有些自嘲:“是啊,去别人那里,是自欺,在这你这里,是自虐。”
萧瑟瑟叹息:“主上,前朝后宫,愿意哄你的人太多了。可后宫本来就是侍奉您的人,就如同赏玩的花朵,是真花是绢花,都无伤大雅。但前朝却是要承担江山社稷、万民福祉的人,是承重的栋梁,还是空心的纸壳,这真和假,就是天倾地覆的事。”
耶律延禧听了这话,不顺耳起来:“你想说什么?你想为耶律大石求情,为耶律余睹求情?”
萧瑟瑟却道:“臣妾只是个后宫妇人,朝堂大臣的名字,不是臣妾可以妄议的。主上也不必拿这些人来问臣妾。”
耶律延禧看着萧瑟瑟半晌,转身就走。
萧奉行虽然设套抓了耶律余睹与耶律大石,但终究还是心里不安,想了想,还是到了皇后那里,将此事细细告诉于她。又道:“如今德妃已死,文妃又中毒未愈,你们姐妹可不要再内斗,免得让别人得了好处。”
萧朵里兰却犹在吃惊:“耶律余睹和耶律大石,真的被主上下令抓起来了?”
萧奉先没好气道:“君前谎报,自然抓起来了,那个阿古乳母,我也叫御医解决了。”
萧朵里兰抚心口:“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萧奉先叹道:“只是这个局做得还是不太慎密,最好趁着主上生气的时候,怂恿主上一时发作,先把这两人的罪名定了,甚至是杀了。这件事,还需要你和贵哥在主上面前多吹吹枕头风。趁着这段时间文妃中毒还没恢复,你可以多缠着主上,把事情敲定。”
萧朵里兰却叹息一声:“你说,我怎么就到这份上了。甚至是要文妃不能侍奉,我才能够得到侍奉主上的机会。”说着,不由落下泪来。
萧奉先急了:“你怎么还没想通,他是主上,不是陪你玩谈情说爱的男人。今天就算没有文妃,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唉,真是女人,什么事都把情爱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忽然外头报“主上驾到。”却是侍女守在门口,见是皇帝来了,连忙高声示警。
萧奉先一急,道:“刚才的话你听明白了,须得记好,我先走了。”
耶律延禧走进来,看到萧奉先正往外走,道:“怎么朕进来,你就要走了?”
萧奉先陪笑道:“本来就是要走了,不曾想主上刚好来了,臣就不打扰主上了”
耶律延禧看萧奉先,不阴不阳地道:“奉先啊,你可真是兄妹情深,朕看你来皇后这里,来得比朕都勤啊。”
萧奉先一惊,忙谨慎地道:“是,是臣的错,只是因为今天耶律余睹利用阿古乳母诬陷皇后之事,实是令臣大为惶恐,臣是怕皇后娘娘不知情,因此来告诉娘娘一声。”
耶律延禧冷笑一声:“嗯,看来朕让你做这种北院枢密使,是大材小用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有空。”
萧奉先应是也不是,应不是也不对,只得连声道不敢,见耶律延禧挥了挥手,忙退出去了。
见萧奉先走了,萧朵里兰撒娇道:“主上,您一定要惩治耶律余睹与耶律大石,他们竟然敢勾结宫人,陷害于臣妾。”
耶律延禧看着萧朵里兰,叹息一声:“我已经将他们关起来了,你放心,谁是真凶,朕总会查明真相的。朕,容不得别人在朕跟前玩心眼。”